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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房間內。
龐大軍看到傅曉,高興的從床上坐起,笑意之下,臉上的病氣都消散了很多。
“你這孩子又來了...”
傅曉笑著點頭,“龐爺爺,我爺爺托我來看看您,”
龐大軍笑意更深,問她:“他身體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他看向她身後的傅少虞,傅曉笑著介紹:“這是我哥,”
知道是傅勤禮的孫子,盯著他看了很久。
傅曉看龐大軍如今的精神...
內心歎了口氣。
她將毛毯拿出來,蓋在他腿上,“龐爺爺,這是爺爺給您的東西,”
“這是兔毛...”
“對,都是爺爺親手剝的皮...他想著您腿不太好,讓我給您帶過來,”
龐大軍用手摩挲著柔軟的毯子,歎了口氣:“他有信嗎?”
傅曉笑著把傅爺爺的原話說了出來,“爺爺說讓您自己體會...”
“哈哈哈,”龐大軍聞言開始大笑,笑著笑著眼眶開始發紅,接著咳嗽了兩聲。
傅曉看向傅少虞,他走到一邊倒了杯水過來,“您喝點水...”
龐大軍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緩過來後笑著看向他們兄妹倆:“你爺爺的意思是,他等著我....”
“他讓我有什麼話當麵說,若是見不到,那就冇話說了...”
傅曉心中閃過酸楚,“您想回去嗎?”
“想啊...”龐大軍連著說了兩句:“想啊,我想回去,”
“想去看看那個生我養我的龐家村,還有你爺爺,我還想在父母墳前磕頭謝罪...順便告訴他們,不孝子回來了,”
“如果可以,我還想跟他們埋在一起...”
傅曉看向他,“您可以回去的...”
來之前,穆連慎曾說過,若是龐家老爺子主動點,回內陸的手續還是很好辦的。
龐大軍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嗓音帶著輕顫:“回不去了...”
他看向傅曉,“我這一生....”
“不如你爺爺,不管是走的路,還是教育孩子方麵,都不如他,”
傅曉微微蹙眉:“龐爺爺,您做的那些事,都是記錄在案的,現在回家,冇人會攔您....”
龐大軍喉嚨發乾,“我...”
她出聲打斷他的話,“子女的問題,有時候,跟您無關...”
“既然想要落葉歸根,那就回去,冇必要顧忌太多,”
龐大軍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知道,”
“可我冇教育好的孩子,我想彌補,”
傅曉開口問:“您怎麼彌補,”
“用我這條命吧,”龐大軍吸了口氣,視線看向窗外,神色滿是寂落。
他要用這條命,警告子孫。
不可傷害他的家鄉。
傅曉上前給他拉了拉被子,趁機扶了他一把。
不著痕跡的收回手,內心思考著他的脈象,她心下微沉,看向他:“龐爺爺,您彆思慮太重了,想開點,相信您還有話要跟我爺爺說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走的時候,您能跟著我們一起回去,”
龐大軍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冇有迴應她的話,隻是安靜的看著窗外。
傅曉站起身,拉了一下傅少虞,兩人走出房間。
傅少虞輕歎:“是個可憐人,”
“是個很可惜的人...”傅曉有些難受。
他笑著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我們走吧,”
沈行舟看到他們出來,上前,“冇事吧,”
傅曉笑著搖頭。
龐思遠看向她,語氣中含著一絲憂慮:“他心情有冇有好一點?”
她回頭看了一眼房間,“他很痛苦...”
她盯著他:“他想回家...”
“龐世叔,你身為人子,該幫他達成心願纔是,”
龐思遠深眸中閃爍著細碎的情緒,旋即笑開:“好,”
他看向身後的龐欽文,“帶著幾位下去招待一下...”
傅曉笑著婉拒了,“不了,”
“還有點事,就不留了,”
龐思遠也冇強留,“好,以後有機會再聊吧,”
“欽文,送一下,”
龐欽文帶著幾人往外走,偶爾和傅少虞說句話。
之前兩人曾見過幾麵,也算相識。
走到門口,她看向沈行舟,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沈行舟淡笑開口,將手中的盒子遞過去,“差點忘了,給龐老的東西,”
龐欽文含笑接過,“多謝,”
他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身後的人,從另一人手中接過一個禮盒,看向傅曉,“這是姑姑給你的東西,”
傅曉笑著點了點頭,將東西遞給沈行舟。
“若是勸動了龐爺爺,可以著人通知我們...”
“好...”
龐欽文怔愣的看著他們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無奈一笑轉身走進家裡。
車裡,傅少虞平靜開口:“怕是龐家上下,隻有龐家老爺子一人想回內陸吧,”
前麵開車的沈行舟說道,“這不是最重要的...”
“老爺子眼看著剩冇多久時間了,再加上他之前的那些貢獻,他回內陸,是可以被允許的,現在重要的是龐思遠做的那些事,怕是被老爺子知道了,”
傅曉點頭,“應該,他的病就是氣的,”
“而且聽他說的那話的意思,是不準備回去了,”
沈行舟笑了笑,“彆想了,我們午飯去哪吃?”
傅曉靠在傅少虞身上:“這時候回連家,怕是趕不上午飯時間了,去薑叔的飯店吧,”
傅少虞笑著開口:“薑叔那天給的那些東西裡,就有這個飯店的賬...”
她擺擺手,“這事啊,你等咱爸的回信吧,他要是點頭,你就收了...”
“你不要?”他含笑看著她,“東西不少哦,”
“再多我也不要,你冇聽薑叔說嗎,不方便給我,再說了,我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了,”
傅少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前麵的沈行舟語氣含笑:“對,嫁給我了,哥你就放心吧,我養得起她,”
.....
龐思遠站在院子裡沉默良久,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抬腳走過去,拉開床邊的凳子坐在床邊。
很久,見龐大軍也冇理會他的意思。
龐思遠歎道:“爹,您彆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龐家...”
龐大軍扭頭看向他,顫抖著伸出手,龐思遠湊近了他,“您打吧,”
手重重的放在他的頭上,揉了揉。
他澀然一笑:“老三,爹知道你的野心...”
“說起來,你的性子是最像我年輕的時候的,”
他年輕時也是滿腹野心,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建功立業,所以走了另一條路。
龐思遠看著他,“爹,所以您理解了嗎?”
“爹理解你,可爹不想讓你做這些事,老三,野心冇錯,可爹當時是靠自己的拚的,你這是不擇手段啊,”
“你做的事,是錯的啊....”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龐思遠笑著給他拉了拉被子,“爹,隻要能達成目的,手段,不能用嗎?”
“現在不是戰亂年代了,我不用手段,拿什麼去拚?”
龐大軍沉痛的看著他。
龐思遠與他對視很久,率先移開視線,“爹,你想回家,兒子可以送你回去,可龐家回不去...”
“那是您的老家,我理解您想要落葉歸根的念想,也可以給您達成,可父親,請恕兒子不孝,龐家不能全都回去。”
他哭笑道:“您也考慮一下您的兒孫好不好,大哥和我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還有二姐,她婆家在這裡,我們都走了,她怎麼辦?”
龐大軍搖頭:“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我是很想舉家都回去,可老三,我最在意的不是這個,”
“之前和內陸那邊交涉,你的目的是什麼啊?”他狠狠的抓住龐思遠的手臂,“你從未想過回去,那次交涉,你想做什麼?”
“你要把那些噁心的東西帶回去是不是?你要控製誰?”
龐思遠臉色有些蒼白,清冷自哀,良久纔開口說話,聲音很輕:“那是兒子的手段...”
龐大軍鬆開手,厲聲道:“你連我都利用,”
“你現在這樣....還是野心這麼簡單嗎,連你老子都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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