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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靈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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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曇靈劍重現江湖了!”

“自然,江湖中凡是有耳朵的人都聽說了。我還聽說,這封印曇靈劍的靈台穀是被他們自己的小師妹給滅的,好像叫什麼……幽曇?我不知道,聽人家這麼叫的。不過,嘖嘖,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京郊的茶館中,三五江湖兒女義憤填膺地說著前不久發生在南疆的一樁滅門慘案。

“可不是嗎?我聽說呀,這個靈台穀的梔靈半仙心善,穀中收留了許多孤兒,這個欺師滅祖的小師妹也是一個。誰知道,辛辛苦苦把她養大、教她習武,回頭就為了一把劍滅了整個師門!這簡直是……”

“誒,你倒彆說,這曇靈劍還真是一把值得令人覬覦的寶劍。”這人打斷了前一人的話,“相傳當年南疆靈術師之首的曇族族長托鑄劍閣造曇靈,不僅用了最好的素材,最後還用千人血祭。故而此劍嗜殺,出鞘必飲血。曆任劍主哪個不是踏出一條血路,稱霸一方?”

“哼,南疆。”才聽人說了曇靈劍的恐怖之處,便有人不屑地冷哼。茶館中瞬時靜了下來,隻因為凡是中原的江湖兒女,都懂他在嫌棄什麼。

不同於中原武林的十八般武藝,南疆用的是四術:蠱術、巫術、幻術、靈術。這四術究竟是怎麼用,中原人冇有誰敢說自己明白,但卻又都知道那是要把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而那曇族是南疆靈術之首,數百年前令鑄劍閣鑄造雙生花:曇靈、彼岸。結果曇靈現世便被人盯上,鑄劍閣毀於一夜之間,那連材料都還冇收集的彼岸劍就再無人記得。

此後曇靈劍便成了整個江湖的噩夢,也成了無數梟雄的**。直到百年前靈台穀的梔靈半仙將曇靈劍封印於靈台穀中,這場腥風血雨纔算落下帷幕。

起初中原還有些不服氣,畢竟靈台穀是南疆門派。但數次上門搗亂都铩羽而歸後,終於也是妥協了。可如今……聽聞靈台穀被滅,不少中原江湖兒女頗有幸災樂禍意味地歎息:“早說應該交給我們,看看,現在好了。”

詭異的沉默中,有人怯生生提問:“可是,不是說,這曇靈邪門得很……曆任劍主,皆無善終嗎?”

“嗬,”一人冷笑,接了話,“這種魔女,自然不得好死!”

他說的是這回滅了靈台穀的幽曇,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茶館中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凡是個有嘴巴的都詛咒著那個欺師滅祖的靈台穀小師妹幽曇。

然而,這場噩夢顯然還冇有結束……

從五月到八月,靈台穀覆滅後又過去了3個月。涪陵江水師鏢局、黔州冥靈莊、涪州周莊鏢局、萬州林家、通州安氏、巴州楚家、梁州金刀門、鳳州絕塵派……幽曇帶來的血雨腥風自南疆一路蔓延逼近了京城。

因此,當蕭夢在中秋這日踏入京城的時候,她聽到的父母嚇唬孩子的話便是:“再亂跑,幽曇就要來把你抓走了。”

蕭夢是從南疆來的,更準確地說,她是從矩州來的,而靈台穀亦在矩州附近。蕭夢5月離開矩州,一路北上。12歲的女孩隻著一件白裙子,這本來潔白無瑕的長裙,如今已經沾滿了灰土,連同她手中包裹著一把劍的白綾,都已經不能更臟了。唯有額前不知什麼材質的夢曇花紋路,在陽光下折射著剔透的流光。

“又跟丟了。”京城的街道上,這抱著劍的女孩兒茫然四顧,自言自語中含著幾分自責。

天邊的夕陽已經染紅了半邊天,再過不久那象征團圓的金色玉盤就要升上天空了。收回目光,看向腳下的石板路,眼中的感傷傾瀉而出。身邊熱鬨的街道彷彿被無形的結界隔開,與她格格不入。

中秋呢,可她已經冇有家了。

猛地發覺了什麼,突然抬頭望向某個方向,眼中流露了驚恐,右手不由自主搭上了包裹劍身的白綾,腳下已經跑開,奔向那個令她不安的方向。

不要,千萬不要……

這一路上,她已經見過太多殺戮,空氣中這股血腥味,雖然彆人注意不到,但她絕不會弄錯。在那邊,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人……很多人正在流血。

血腥味的源頭竟是丞相府,停留在府牆外的蕭夢臉上的神情幾乎是絕望的。手中用力握住了劍柄,腳下一踏,展輕功,躍上了牆頭。下一瞬,看到府中的情況,蕭夢險些從牆頭掉下去。

那是什麼啊……府中鵝卵石小路被鮮血染紅,假山水池化為血池。華麗的屋簷下,處處是死去的人。

她還是來晚了。又一次!

突然,下方有人從屋中跑出,那人肩頭的血已經染紅了半邊身子,但依然呼救著奔向丞相府的大門,而那人身後追著4個褐衣殺手。

顯然,那些殺手還冇發現牆頭多出了一個人,蕭夢便趁機拔劍,飛身而下,一步插入了雙方中間,舉劍擋住了眼前的殺手。銀光閃爍之間,右手的長劍已經擊落3個殺手手中的刀,此時再次飛身躍起,手中銀光輕旋,使出的都是一劍封喉的招式。

“呃……”身後一聲沉悶的悲鳴。

蕭夢急忙轉身,卻隻見一片白光閃入眼中。憑著感覺提劍,手中的長劍打到了對方的刀刃上,重擊之下,刺耳的鐵器摩擦聲響起。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蕭夢憤怒地發問,聲音中還帶著傷感之意。

對方卻是並未出聲,隻連連出劍,招招直取女孩兒的命門。

“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殺大師兄,為什麼要傷害那麼多人……”蕭夢一邊防下殺招,一邊不斷質問,手中的長劍上透出的銀光也在一點點濃烈起來,“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又要嫁禍於我?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們!”

“哢”

“噗”

隨著蕭夢最後含淚的一聲質問,劍上銀光大振,竟乾脆利落地將對方的刀斬斷,一劍冇入了那殺手的胸口搗毀了他的心臟。拔劍之時,濺出的鮮血沾染了蕭夢的白裙,終於,這身潔白染上了鮮紅。

獨立於一地屍骸中的女孩兒,白裙儘染了鮮紅,手中那柄散發著銀色劍光的劍,劍尖正滴落著血珠,好似修羅。

自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突然在花園的拱門處頓住,微微後退半步。

聽到聲音,蕭夢轉身,眉心的夢曇花紋路折射了似血殘陽,顯得有些詭異。她原以為還有敵人,轉身的刹那間還帶著殺意,卻在看清了來者的那一瞬收斂了眼中的狠厲。

那是一個與她一般大的女孩兒,淺紫色的衣裙,布料質地極好,想必她該是這相府的小姐。隻是那身極美的紫衣已經沾染了一片片的血跡,加之她臉上的淚痕,許是抱著逝去的親人哭泣中聽見這邊的聲音而來的。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們!”那相府小姐大聲質問,雖然臉頰上還帶著淚水,卻絲毫不再怯懦。

她顯然是把蕭夢當做凶手了。

“我……”蕭夢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什麼,猶疑片刻,低頭,小聲一句,“不是我。”說罷,不等那小姐的反應,便輕輕一下躍過圍牆,消失了。

唯留一地殘陽似血,血似殘陽。

當晚,京城中便傳言四起。

“也不知道丞相府哪裡招惹了那魔女。”

“彆提了,要我說,那幽曇就是逮著誰就殺,從南疆到京城,多少世家滅在她手裡了?”

“我看也是,都說她為了區區一把劍滅了自己的師門,這種魔女,殺人還要理由嗎?”

是夜中秋,丞相府滅門案震驚朝野。

這箇中秋,相府嫡女寧清辭跪在皇宮門外,懇請聖上派人捉拿那個夕陽下看見的女孩。

這一夜,蕭夢坐在無人的小巷中,指尖輕輕拂過劍上的紋路,那是盛開的夢曇花。

此劍名為“曇靈”。

天際的月光與銀色的劍光,一樣的淒涼。蕭夢仰頭將撿來的酒囊一飲而儘,人生第一次品嚐了杜康的辛辣滋味。看著天際的滿月緩緩閉上雙眼,冰冷的淚從眼角滑落。

她是蕭夢,是曇族現任族長之女,也是靈台穀的小師妹,亦是人們口中的那個幽曇、那個魔女。

彷彿是生來與厄運相伴,在她5歲生辰之日,曇族覆滅,唯有她被母親從密道送出,隨後被靈台穀收留。

12歲生辰前一個月,靈台穀覆滅,還是唯有她被大師兄托付了曇靈逃出山穀。

此後,她追著毀滅靈台穀的凶手一路北上,一路上所見唯有殺戮、死亡……然後便是人們的咒罵。不是冇有辯解過,但解釋了又如何?人們隻會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

直至今日,看見黃昏下那個清澈的紫衣女孩,聽見她的質問。恍惚間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她追著殺手而來,還是她給世人帶去了這些災禍?

淒涼的月光下,淚水從蕭夢眼角落下,無聲地浸濕衣襟。

蒼白的月輝下,隨著一道展開的聖旨,京城的幾處城門緩緩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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