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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搞死他纔是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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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糊裏糊塗報入皇城的八百裏戰報讓整個天佑大陸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中,這種窒息感上至各國皇室,下至平名百姓都能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隻不過保持沉默雖易,但能在這種狀態下維持心平氣和卻甚少有人能做到。

這世上若是還有什麽地方能真正遊離於皇權之外,此殊榮非隱山莫屬,當然,這種存在絕無之一這種說法,是以當這種詭異到鎮定的平靜席捲大陸時,所有人甚至都有一種不真切的恍惚感。

隱山啊,那是什麽地方?那是有著興天下、亡天下之能的禁地,毋庸置疑,在天佑過去幾千年的曆史裏每一本傳下來的史冊基本上都能成為這一點的佐證。

雖然如今生活在天佑大陸上的百姓大多都隻在史籍裏聽說過隱山,但是對於其的威懾卻絲毫未曾減弱。但是畢竟隔得太久了,自大寧的開國元後墨寧淵消失後,隱山的人就未曾出現在天佑大陸上過,哪怕是傳說再真切,也敵不過時間流逝的歲月帶來的隔閡感。是以當傳說陡然成真的一天,百姓甚至難以在片刻之間找到確切的感受來形容隱山入世帶來的震撼。

當然,隱山也不會因為在意天佑大陸上的人有何感想而放棄入世,尤其是從東界傳出來的流言覆蓋整個大陸時,隱跡五百年的隱山雖說不是雷霆萬鈞之勢,但也絕對當得起神鬼莫測之姿。

冇有人知道是如何發生的,隻是當駐守東界的大寧將士在深夜突兀的聽到一聲巨響後,跑出來赫然發現橫貫東界的浮河居然生生的朝大寧的疆域移動了十米,更可怕的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隱山和浮河之間頃刻形成了巨大的溝穀,寬達百尺,深不見底。待到第二日晨曦破曉之時,在浮河外守了一夜、還未回過神來的將士看到隱山之巔憑空驟起、高聳雲端的城池時,纔有了一種深沉的恐懼感。

這世上若是有人力難以企及之事,當屬隱山,這一直是存於古籍中的一句話,但卻無人想到是如此的神鬼莫測,天人之勢。

要是隻有一兩個人看到,天佑的百姓肯定不會當真,甚至會嗤之以鼻。可是如今十萬將士眾目睽睽之下,卻再也無人敢有絲毫質疑。

浮河以東方圓千裏歸屬隱山是整個天佑大陸不成的規定,數百年來就算大寧王朝駐軍東界,也無人敢違背初代隱山之主立下的禁條,上千年來從未有人踏入隱山半步。但就算再過無知,也知道隱山不會莫名其妙的鬨出這麽大的轟動,是以一夜之間隱山即將入世的流言傳遍了整個大陸。

當初大寧能陳兵東界也是隱山中人有意的允許,如今浮河改道,巨穀天成,城池驟起,不需隱山中人有絲毫隻言片語,駐守東界的大將在未及奏請聖命的情形下便下令讓大寧的十萬將士不動聲色的往後退移了十裏。

恩,不得不說,這統帥絕對是個妙人,察言觀色之力恐怕也可堪化境。

雖說曆史得以證言是值得高興的,但現在卻冇有人能笑得出來,無論是曆來的古籍記載,或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隱山墨氏一族但凡出現都逢天下將傾之時,這種帶有宿命般的入世在末世亂朝當然是好事。可如今的天佑大陸上雖說算不上天下太平,可也絕對冇到水生火熱的程度,如此一來隱山的入世帶來的就不隻是威懾了,更是夾著難以言喻的恐懼,畢竟老百姓最害怕的便是鐵馬兵戈的亂世。

更何況在天佑大陸幾千年的曆史裏,隱山給人的印象雖說強大神秘,但同時也是低調而內斂的,像這次一般淩厲到幾近囂張到情形還從未出現過,是以東界的大變不僅讓大寧對此保持了沉默,就連南疆和北汗的局勢也一齊平靜了下來。

畢竟三國的皇者都難以確定墨氏一族入世的目的,這樣的應對也是無奈之舉。

當然,若是墨氏一族隻是隱世得夠久了,想出來遊曆一番那當然就更好,隻不過在那足以動天的異變下,這句話倒真的隻是笑談了。

雖說三國摩擦的戰事驟停,但大寧京都的氣氛卻詭異的火熱了起來,當然也可以說大寧朝堂隻是陷入了隱山入世延續的餘波中。

眾所周知,南疆大公主頗得聖心,把持朝政多年,除了還未成婚、冇有子嗣這一個缺點外幾乎可以算的上是繼承南疆皇位的不二人選。而北汗的三皇子是玄禾國師在皇室中唯一的入門弟子,他的地位在北汗根本無人能動搖,這兩國雖然未立下太子,但繼承人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唯有大寧繼任者,看不出任何端倪。

皇長子平王勢力頗大,多得官擁戴,皇九子宣王少時入東界,雖說在京城根基未穩,但卻是滿朝武官最中意的皇子,兩者勢力互為牽製,近幾月來的朝堂更是趨於一片水火之勢,但古來武官便不如官的口誅筆伐,再加上宰輔趙卓和太傅方宗的沉默,平王一派越加猖狂,宣王封顯的境遇也更加艱難起來。

隱山入世若是挑選輔佐之人,必會選擇一國權利最大的皇子或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在隱山的動向還未明確下來之前,大寧朝堂上關於請立太子的摺子卻陡然多了起來,這種動向甚至是在宣和帝有意無意的促成間形成了足以燎原之勢。

一時之間,太子之爭攀上了頂峰,整個寧都就在這詭異的寧靜下喧鬨開來。

封顯走進禦花園,腳步有些遲緩,他頭一次覺得帝王恩並不是隻有美人難以消受,連他這個做兒子的恐怕也無福承受。

如此風尖浪口之端,行差一步便是萬劫不複,更遑論刻意挑起兩派之爭了,他朝上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略顯深沉,父皇到底想乾什麽?大寧若是大亂,就不可能……

“皇兄,你來了。”封顯一怔,聽到前麵的嬌呼停下了腳步,臉上浮現了一絲寵溺的笑容。

“瑜陽。”

走過來的少女亭亭玉立,韶華盛開,最是嬌柔的時光。封顯這樣想著,笑著迎上了前去。他和瑜陽一母同胞,小時候最疼惜這個妹妹,隻不過自從十歲被送到東界後,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等到覺察時才發現她已經成長得這般美好。

雖說母妃頗得聖寵,但也能猜到她在這後宮中成長起來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坊間關於瑜陽嬌縱任性的傳聞他不是不知,卻也硬不起心腸來教訓,更何況,對於生存在內宮的公主而言,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

相較於端莊高貴的婉陽,他倒是寧願瑜陽驕縱不懂事一些。

“皇兄,這是母妃做的桂花糕,她知道你愛吃,今日一大早起來就親自備下了。”瑜陽哪裏看不見封顯眼底的疼惜和愧疚,忙拉著他進了亭子轉移了話題。

自從奪嫡之爭開始後母妃便有意的避嫌不與他私下見麵,封顯寬慰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嚐了一口,雙眼愉悅的眯了起來:“恩,還是母妃做的最地道,下次年節,我向父皇討了恩旨,咱們去母妃的院子裏好好坐坐,你不是最喜歡南街屈家釀的杏花酒嗎,到時候我給你稍點進來。”

等到年節的時候,太子之爭應該已經落幕了,隻要他擺明瞭不爭太子之位想必平王也就該消停了,封顯這樣一想,神色更是安心。

瑜陽聽到這話手一僵,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她拿起桌上的酒壺連忙倒了一杯道:“皇兄說的是,我最喜歡杏花酒了,下次你可要給我多帶一些過來。”

封顯瞧見瑜陽眼底的不自在,微微一愣,想到近日北汗求親使者就要入京,神色一沉低聲道:“瑜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嫁到北汗的。”

離京數十載,這個妹妹一直未能在他羽翼下安然成長,如今,她的婚事是他唯一可以補償的所在。

就算是拚上高高在上的那個位子,他也要爭一爭。

“這幾日我把京中的世家子弟都細細的打聽了一遍,柳家的公子雖說算不上頂頂拔尖,但為人敦厚,才學也俱佳,明日我便向父皇請旨,為你賜婚。”

瑜陽眼中滿是驚愕,握住酒壺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隔了半響才道:“皇兄,勞你費心了。”

“說什麽呢,傻丫頭,你是我親妹子,我當然幫你。”他輕輕在瑜陽頭上拍了一下,滿臉寵溺。封顯少時便離京,雖說對那位子也有渴求,但在他心底,還是母妃和瑜陽的安危幸福更加重要一些。

時間便在這兩兄妹的嘮叨敘舊中慢慢走過,瑜陽的乖巧懂事也讓封顯更是覺得寬慰。

日頭漸落,封顯愜意的摸了摸肚子,挑了挑眉笑著道:“瑜陽,時辰不早了,我回府了,萬事你莫放在心上,相信皇兄便是。”

瑜陽點點頭,起身走了幾步把封顯送到亭子外,看到封顯轉身離去突然拉住他的衣袍,過了半響纔在封顯疑惑的神色下道:“皇兄,我遲早是要出嫁的,以後母妃就拜托給你了,你要經常來看看她。”

她這番話說得格外鄭重,眼底更是有一種莫名的堅持,就連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之態。

封顯一愣,以為她是為了即將出嫁感到不安和嬌羞,忙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你放心便是,隻要你過得好,母妃一定會身體康泰,更何況你又嫁得不遠,不用擔心。”

“是啊,我不擔心,我不擔心。”瑜陽把手縮回來,連聲輕回了一句,臉上滿是笑容:“皇兄,你快回府吧,等會宮門就要關了。”

封顯點了點頭,點了點瑜陽的額頭轉身離開,走出園門的時候他朝後回望了一眼,素衣紗裙的少女遠遠望去格外寧靜和謐,到底還是長大了,連平時的粘人都少了不少。他微微一笑,壓下了心底陡然升起的不安,抬步朝外走去。

瑜陽看著封顯慢慢走出禦花園,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見,她抬手拍了兩下,一個身穿黃衫的宮女便從旁邊走了出來。

“公主,王爺已經走遠了。”

“玲瓏,我們走吧。”

平時嬌蠻的聲音裏滿是沉重和歎息,玲瓏聽得發酸,脫口而出:“公主,王爺剛纔都說了明日會向皇上求恩旨讓您出嫁,您又何必……”

“住嘴,你知道什麽!”瑜陽朝玲瓏看了一眼,眼一沉便帶了幾許厲色出來,玲瓏顯是許久未曾看過她這幅神色,心一驚委屈的閉上了嘴。

瑜陽轉身朝宮闈深處走去,眉宇間有一閃而過的疲憊。是啊,她懂什麽?

她雖是大寧的公主,可是若是冇有母妃的庇佑,兄長的扶持,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如今的朝堂看起來皇兄有一爭之力,父皇又對他寵信有加,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便是皇恩,她若是不這麽做,他日帝位之爭,若是平王得勝,以他的氣量,母妃和皇兄絕對難逃一死。

況且皇兄冇有爭位之心,她隻能用自己把他推上這條路。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加重這天平上的砝碼,就算改變不了大局,也不能成為他登位君臨的阻礙。

生於皇家,她別無選擇。

瑜陽轉身朝宮闈深處走去,她步子行得極慢,但神情卻在這一步一步之間慢慢堅定起來。

她是尊貴的天家公主,但仍舊懂得犧牲和捨得。這一點,就算隱在浮華滿目的皇城宮闈下,也仍然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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