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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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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麵試已通過...】。

晨起,司苒收到了周嶼南再三思酌後在今早七點多發來的通知簡訊。

她本以為會是來自微信新增好友的方式,卻不想是“古老”的號碼傳信。

內容很長,除了下麵長串需要籌辦的事項,司苒就隻注意到了上麵這寥寥幾字。

她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準備好了入職所需的各樣物件,隨後不緊不慢地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說是工作室,實際是塊成型的地皮,僅做了牆麵地麵的基礎處理。

司苒剛回國,事務還尚未落定,這裡冇顧上怎麼裝修,隻是在毛坯的基礎上,完工修葺了牆體拆改和水電地磚。

正進行到大門區域,落腳到處是泥灰,西邊石牆上倒靠著一塊牌匾——【浮塵·蘇繡。】

這是她早前便已定好的名字,被司星聿拿去做了木牌定製。

後續工作落實倉促,這間工作地暫時倒也還用不上,等這邊慢慢建造起來,司苒想,她的想法規劃大抵也就能到了落實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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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裝修采買不急於一時,簡單地做好視察工作後,司苒預備前往入職報到。

“灰燼”離這裡隻隔了幾條街,二十分鐘後,司苒出現在了昨日的那扇隱藏門前。

深入走進,再到它真正的大門。

這次來訪推門,風鈴聲響,卻依舊是無人迴應。

室內空蕩蕩的,單亮著燈,冇有周嶼南的身影。

司苒預感,他應該是在工作間裡。

往裡能聽到“嗒嗒嗒”的聲音,越靠近越清晰,憑藉記憶走到門前,司苒隻看到了他勞作的背影。

半晌,她扣響了玻璃。

縫紉機運作的聲音戛然止住,周嶼南轉過身來。

身後定格的畫麵有些熟悉,隻是兩人位置對調,司苒站在外側,低眉望向他。

目光相撞,周嶼南眼底閃過一絲詫色,從椅子上直起身來。

在這個時刻見到司苒,他免不了有些意外。

“司小姐。”他拍了拍手,將兜裡的手機摸出,“你怎麼來了?”

確認發出的資訊無誤後,周嶼南習慣鎖屏,抬頭間聽到她說:“我是來報到的。”

周嶼南怔住。

見他不言,司苒稍頓了頓:“我收到通知就直接過來了,是打擾到你了嗎?”

“...不是,”周嶼南迴神應她,向來泠然的麵色緩和幾分,“隻是冇想到你今天就過來了。”

他沉了沉心,接過她手中遞來的入職所需:“跟我來吧。”

跟著來到周嶼南的辦公室,司苒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她第一次進來。

整體格調簡簡單單,跟他這個人一樣。

安靜的室內隻剩下週嶼南敲打鍵盤的聲音,司苒凝過去,眼睛直直地釘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一下下有力地點著帽鍵輸出,指骨勻稱精緻,掌背寬大清瘦,脈絡分明,隱約能看到淺淡的青色。

又是一個加分項,司苒默默認真打量著。

他冇帶妝,薄唇自帶蜜色,麵感偏冷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冷傲,一雙星眸淩駕於纖巧的鼻梁上方,輪廓像是細緻描繪而成。

這就是門麵嗎?

她忽然想到這個詞。

昨天虞蘅提起後她回去搜過,覺得這個詞用在周嶼南身上,很是得當。

“好了。”

出神間,清冽低沉的男聲傳來,視線交彙,司苒的注目不可避免地被抓了包。

時間靜默著,周嶼南眸光微轉,不動聲色地挪回了眼:“入職資訊我都已經登記好了,這個你拿回去。”

“嗯。”司苒看著被移到桌角的平整紙張,點了點頭。

“園區後續會安裝門禁閘機,還需要你補充一張白底證件照,用於製作工作牌。”

“好。”

周嶼南側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日期。

週四。

“如果冇有其它問題,你下週就可以來上班了。”

“明天不行嗎?”

“......”

結合司苒今天的到來,周嶼南對此話並不感到意外:“當然可以,隻要你有時間。”

正事談完,周嶼南送她到門口,臨出門時,他突然說道:“歡迎加入【灰燼·工作室】。”

兩人一前一後,司苒背對著他,聞言偏轉過身,笑意發自心扉:“謝謝,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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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司苒昨日提出在外注心工作的想法,從“灰燼”出來,她徑直就回了新家。

昨晚她在飯桌上跟岑清紓幾人費了好一番口舌,說服將搬出的事敲定下來,這才致使今日行程進行得格外順利。

從麵試到通過,再到搬家,像是極其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當然,搬家這種體力活,司苒向來都是搖頭遠離,雖用不著她親自出手,但請出司星聿,是她對此事最大的尊重。

關於住的地方,司苒西藥現住,另外她有自己喜歡的裝修風格,在需求上犯不著購入房產,更劃不來,索性就直接租了套房。

地址在棲境園,距離秣竺路兩站地鐵的位置。

回到家,東西都已經送到,除了個彆小箱和他的行李箱,其餘冇給她動手的空間。

司苒放眼望了一圈,還多了不少東西,都是按照她的習慣用法添置的。

真是費心了!

司苒從地上的箱子裡拿了瓶礦泉水,俯身坐到沙發上,暫時不太想整理。

片刻,她又覺得是早晚的事,起身走到行李箱麵前,解鎖,拾掇。

一個小時過去,司苒將箱裡的幾瓶水拿去放進冰箱,回來跪倒在布藝沙發上,頭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日常的所需品有這麼多。

矮幾上的手機連續震動幾下,她伸手去夠,彈窗裡除了幾條無關緊要的軟件資訊外,頂層是虞蘅發來的訊息。

蘅公子:【你搬家了?】

蘅公子:【是因為昨天的麵試嗎?怎麼樣?還順利嗎?】

麵試的事,司苒目前隻告訴給了虞蘅,從小就是一起長大,冇什麼說不得的。

想著今天一日下來的進程,司苒慢騰騰地敲字回覆:【是成功的吧,今天去辦了入職手續。】

【這就入職了?】收到信,虞蘅震驚地吸了口氣,【那麵試都問了些什麼問題?】

冉月:【呃...我忘了。】

她記得周嶼南昨天下午是問了她幾個問題,可是具體內容她冇刻意去記。

蘅公子:【我管我們服裝廠的人事問了問,他有冇有問你喜歡哪些牌子和設計師?】

冉月:【冇有。】

蘅公子:【那有冇有問今年流行的布料和對各個布料市場的熟悉程度?】

冉月:【冇有。】

蘅公子:【什麼都冇問?】

蘅公子:【完了!】

蘅公子:【你該不是給騙了吧!】

騙?!

司苒看著入目的幾個字,啞然失笑。

要說是騙,也是她覬覦周嶼南的設計在先,怎麼說好像也是她騙他纔對。

過了半刻,司苒覺得她有必要幫未來老闆說上兩句,澄清澄清。

【不會,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蘅公子:【!!!】

蘅公子:【胳膊肘往外拐就是被騙跡象的第一步!】

司苒???

她想了想,繼續回道:【也不是所有公司的麵試問題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也有可能是模版不是。】

【有道理!】虞蘅很快被司苒勸服,拉攏成統一戰線後還不忘八卦,【話說,真是周嶼南麵試的你啊?】

虞蘅倒不是覺得他高高在上,隻是認為都成立工作室了,總不至於親自麪人。

冉月:【是啊。】

蘅公子:【怎麼樣?真人好不好看?】

話及此,司苒不禁開始回想這兩天一直見到的人。

她往後臥在靠背上,透過窗,看向外麵的月色星河。

【好看。】

*

是夜,清吧裡時而傳來舒緩的樂聲。

非休息日,正經上這來喝酒的人並不多,吧內能看見些班後來此繼續勤懇的社畜,比如,被周嶼南在一側角落裡尋見的夏許琛。

說他是來工作的吧,手邊赫然立著背專屬特調的雞尾酒。說他是來喝酒的吧,麵前卻也是實打實放著檯筆記本電腦。

夏許琛是這家清吧的老闆,與周嶼南兩人是舊相識。

“來了。”感應到對麵位置多了個身影,夏許琛敷衍地招呼了句,頭也未見抬起。

吧內光線黯淡,空氣中瀰漫著還算適宜的酒精味道,台邊三兩人群坐著,不時發出杯壁碰撞的聲音。

“來一杯?”夏許琛不知幾時停下了敲擊,抬起頭來,象征性地晃了晃手中盛酒的酒杯。

不出所料,邀請在同一時刻被周嶼南推拒。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周嶼南收起環顧在外的視線,調侃出聲:“你這今天營生不太好啊!”

“這不工作日?”夏許琛不以為然,掰著手指否決他,“明天週五,你等著再來瞧瞧看!”

周嶼南不答,藍色偏暖的光影打落在側,將他的五官輪廓襯得柔和幾分。

兩人就這麼對坐著,也不說話。

期間,夏許琛埋下的頭揚起,手也停了,衝周嶼南伸手勾了勾:“手機借我下。”

周嶼南警惕:“乾嘛?”

“文檔發你存好備份下。”

“......”

周嶼南最終還是遞了出去,對於夏許琛,朋友指尖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

他的手機連續發出兩次聲響,夏許琛握著手機的手一頓,惑解開口:

“怎麼到現在還有女生加你微信啊?”

氣氛靜了刹,周嶼南點戳著桌上的骰子,並冇怎麼在意。

雖然的確令人難解,但夏許琛還是按照往常慣例,直接幫他點了拒絕。

等到手機重新回到周嶼南手裡,他揣著疑惑點進新的朋友欄裡,望著驗證框裡僅有的兩個字心下一沉。

那一瞬間,已經灰掉的選項鍵直戳眼球。

“......”他斂眸,一臉不可置信地瞄向對麵客座上的罪魁禍首,“你拒絕了?!”

“是啊。”夏許琛語調輕鬆,絲毫不覺有誤:“不用謝,都是兄弟!”

“......”

周嶼南哽著一口氣,一時語塞。

他到底為什麼要把手機給他......

“怎麼了嗎?”注意到好友略顯凝重的神色,夏許琛心底燃起絲不怎麼好的預感。

周嶼南對人的嫌惡都掛在了臉上,本還良好的心情在朝夕間蕩然無存。

他一字一句道:“這是我新招的助理。”

夏許琛:“......”

他僵坐在原地,意圖補救:“要不你把她微信號給我,我去跟人講講?”

“算了...”周嶼南揉了揉發,歎出口氣,“我明天上班跟她解釋吧。”

他閉著眼,依舊散意坐著,不再開口。

到點駐唱歌手上工,點播輪唱即將開始。

首首相連,場子裡逐漸熱鬨起來,不斷有人開始吆喝報上自己想聽的曲目。

嘈雜聲中,周嶼南聽見了一道與此景格格不入的聲調,不大不小,很平緩,正正好好落入了駐唱歌手耳中。

那個人說:“小葛。”

小葛,一個於他異常久違的歌名。

周嶼南像被施了咒術,背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唯有垂落的手指發出輕微的顫意。

不過幾桌的距離,夏許琛自然也聽到了,他抬起眼睛去瞧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講話。

“同意!小葛!”

“來,小葛小葛!”

捧場眾人陸續附議,呼籲聲越來越高,到最後的伴奏搜尋環節。

聲聲刺耳,凝滯的思緒被迫回籠,周嶼南微蜷的掌心攥緊了些,吐下的兩個人冇什麼溫度:“走了。”

說完,他將套在腕上的口罩帶上,趕在熟悉的前奏響起之前,穿過台前圍聚著的幾人,逃也似地躥出了清吧,融進了黑沉的夜色中。

夏許琛目送他遠去的背影,破天荒地冇出聲阻止。

城西路邊的晚風襲人,冷風將他身上的酒精味吹散了些,整個人卻看起來更為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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