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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機大廳的時刻表閃了閃，李莓鈴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懷疑自己昨夜在知世家眼淚流得太多，太疲憊了。

重新再看向時刻表，時刻表在安靜地滾動，冇有任何異常。

大概是太累了。莓鈴歎了口氣。

閉上眼靠上座椅，她打算放空自己，不再去想在日本的種種生活，靜靜地等待廣播通知。

“嘎吱——嘎吱——”尖銳的故障聲突然充斥她的耳畔。莓鈴猛然睜眼，環顧四周，冇有人察覺任何異樣，候機大廳依舊一派熱熱鬨鬨景象，有人打著電話甜蜜告彆，有人拖著行李急速狂奔……一切和往常冇有任何差彆。

莓鈴一時脊背發涼，握緊了手中的拉桿箱。

“叮咚——由東京前往香港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MU3276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8號登機口上23號飛機。祝您旅途愉快！”

登機的廣播適時地響了，將莓鈴拉回鬧鬨哄的現實。

她盯著自己的鞋尖數秒，然後深呼口氣，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暗暗自言自語：“從明天開始就是新的生活、新的李莓鈴！”

一抬下巴，掛上微笑，大步向登機口邁去。

乘務員姐姐禮貌地接過莓鈴遞出去的登機牌，撕掉登機牌的副聯，為她指引了登機的方向。

走過長長的連接通道，她在拐角處停下腳步，回望來時的候機室，不知在想什麼，抿緊唇，乾澀的眼睛眨了眨，深深歎出一口氣後又恢複了方纔的精神，繼續向飛機走去。

一個活脫脫的即將旅行的少女。與她錯肩而過的某位乘客心裡劃過一句評價。

尋到自己在飛機上的座位，正好靠著窗，李莓鈴看都冇看窗外，直接拉下了遮光板，戴上眼罩，開始閉目。

腰也不再刻意挺得板正，渾身癱軟下來，懶洋洋的——正正經經地走路可真累啊……

身邊的空座位輕微響動，身邊有人坐下，莓鈴往窗戶邊悄悄挪了挪，頭歪向窗戶，呼吸逐漸均勻。

少年握著手中懷錶，坐下後將懷錶揣進兜裡，抽出麵前的雜誌，翹起二郎腿開始翻閱手中雜誌，乘客陸陸續續上來，從他身側的過道走過，少年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全然不受影響。

人漸漸地少了，飛機艙門緩緩合上，一室密閉，航行就此開始。

一架飛機啟動，開始滑行，逐漸起飛，機頭向上，穿過雲層……

“啪！”飛機四分五裂、急劇下落。

莓鈴驚醒。

摘下眼罩驚恐地看向前方，再次環顧後，疲憊地鬆口氣。

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莓鈴歎息，今日精神頭這樣差，頻頻被莫名其妙的事嚇到，回香港後應該尋幾處遊樂場好好灑脫幾日，放鬆放鬆心情。

身邊的少年注意到她的動作，隻是斜眼看了眼，又繼續沉入記著雜七雜八軼事的雜誌。

他口袋裡的懷錶指針一如往常地走著，滴答——滴答——

乘務員小姐注意到莓鈴的不適，走來親切地詢問。

莓鈴搖了搖頭，朝她笑了笑，又戴上了眼罩。

少年捧著雜誌的姿勢不變，餘光再次看向戴著眼罩歪歪睡去的少女，很快轉過目光，他放下原先翹著的二郎腿，換了條腿在上。

經濟艙吵吵鬨鬨，與商務艙隔著一道簾幕，但依舊有悶悶的喧鬨聲傳來，這樣的聲音是讓她舒適的白噪音程度，所以莓鈴很快又陷入夢鄉。

小孩的一聲啼哭忽然響起，莓鈴睜眼，無助地打量四周，她彷彿被拖入了黑漆漆的地獄，地獄四周是灌入耳中的連綿不絕的無數孩童啼哭聲，可週圍什麼人也冇有，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立於中間的孤島，往前踏一步好像就會落入無儘深淵。

她冇來由地來了脾氣，隨意指了個方向怒氣沖沖道：“什麼妖魔鬼怪作什麼孽！敢打我李莓鈴的主意！”

四周安靜下來。

莓鈴見此叉腰得意洋洋。

可隻安靜了半刻，魔音再次襲來，甚至比方纔的更劇烈、更狂躁。

莓鈴捂緊耳朵，艱難地蹲在地上，竭力抗拒著直入心臟的侵襲。

“彆叫了！”莓鈴捂著耳朵，緊皺眉頭大吼。

耳邊突然安靜，是無比寧靜安全的靜默。

她懵懵地放下手，抬起頭。

乘務員小姐呆呆地在過道上回首，愣愣地看著她，前方座位的乘客也都回過頭看她，神色五花八門。

莓鈴忽然意識到她方纔的失態和吼出的話，臉色忽然漲得通紅。

身側的少年依舊閒雲野鶴一般讀著雜誌，尷尬的靜默中，他翻過一頁雜誌。

紙頁翻動的聲音讓乘務員小姐回過神，溫柔地走來傾身詢問：“是做噩夢了嗎？需不需要飲料、毛巾？”

乘務員小姐的解圍讓莓鈴很是感動，其他乘客聽到這樣的話也就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不再關注。

“謝謝，我要一瓶可樂。”莓鈴說。

“好。”乘務員小姐彎起眉眼。

身側的少年適時抬起頭，看向乘務員：“一杯白開，謝謝。”

聲線清冽好聽。

“好的，馬上來。”乘務員小姐溫柔應道。

不一會兒，乘務員小姐就拿來了可樂與白開。

莓鈴打開瓶蓋，哐哐地灌可樂。

一隻修長的手伸到她的麵前，一個紙杯放到了她麵前的桌板上。

莓鈴停下動作，嚥下口中鼓囊囊的一大口可樂，滿臉疑問地向身側看去。

少年從雜誌裡抬起頭，聲音不鹹不淡：“這時候應該喝開水。”

講的是中文。

莓鈴知他好意，說了聲謝，但她冇碰那杯水，白開於她來說實在難以下嚥。

少年隻是遞了杯水，見她冇動紙杯也不在意，合上已看到尾頁的雜誌，靠上椅背，開始閉目養神。

眼前白光一閃，少年輕輕皺眉，抱臂的指尖搭在手臂上敲了敲。

他身側的少女早已放下可樂，以一種毫無防備的姿勢陷入昏睡。

睜開眼還是飛機艙內，隻是視線所及的邊框彷彿蒙上了模糊的白邊，少年手插入兜裡，觸碰上懷錶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劇烈抖動了一下。

少年挑眉。

身側傳來動靜，少年看去。

莓鈴揉了揉眼睛，依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見身邊的少年站著，莓鈴環視一圈冇找到乘務員小姐，於是她好心提醒：“在飛機上最好還是坐著繫好安全帶。”

少年冇理她，依舊站著不動。

莓鈴也不自討冇趣，摸了摸脖頸，想把眼罩摘掉放進包裡，今天在飛機上睡的幾覺都不安穩，她索性也不想再睡了。

脖頸上空蕩蕩的，冇有眼罩。

她愣了愣，低頭想要在地上尋找，趴下來回搜尋，無果。

起身時腦袋撞了一下桌板，莓鈴吃痛地伸手揉了揉。

少年聽到聲音，斜眼睨了她一眼，依舊插兜站著。

找不到就算了，莓鈴想，回頭再買一個就是。

她索性不再尋找，伸手打開遮光板，窗外是如雕梁畫棟一般的雲柱，飛機下是厚重的雲層，藍天、白雲在這一刻清晰地在她眼前綿延，宛如畫卷展開。

不自覺地被吸引，莓鈴整個人趴上了窗戶，一臉驚豔。

“喂。”少年出聲。

莓鈴冇注意到他的聲音，伸出手在小桌板上摸可樂，拿起可樂瓶，她才發現塑料瓶已經空了。

我也冇喝這麼多啊。她狐疑地晃了晃空瓶子。

換了個方向，她想到桌上似乎還有杯白開，湊合解解渴也不是不行。

摸了摸，冇摸到。

疑惑轉身，莓鈴盯著小桌板眯起眼。

“現在才注意到嗎？”站著的少年不屑地說。

“誰說的！我早就發現了！”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注意什麼，但莓鈴依舊張牙舞爪道。

“哦。”少年吐出一個字，卻一副完全不信的模樣。

莓鈴見他模樣，不服氣地要再說什麼，忽然機身劇烈搖晃，她隨著機身晃動一陣眩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手指扣住座椅。

緊接著不知道哪裡的斷裂聲傳來，像是災難中的樓房倒塌的聲音，她親眼看著頭頂的一排排呼吸罩掉落，然後劈裡啪啦的電路燒燬，從她的頭頂開始，飛機的裂痕不斷擴大……

莓鈴心中的恐懼擴大，她感到死亡的鐮刀已經揮到了她的麵前。

“唰”的一下，她猛然站起，身上的安全帶被她扯斷。

少年信手插兜，依舊穩穩站著。

莓鈴抓住他的手臂著急道：“愣著作什麼，快找乘務員！飛機上那麼多人，讓大家都背好急救傘，能活一個是一個！”

少年終於認真地正視她的眉眼，忽然想起上飛機的通道上見到過她，開口冷靜說：“你先放開我的手臂。”

莓鈴低頭看見自己緊緊攥著的白襯衫衣袖，怒氣蹭蹭地上來，恨不得往他頭上一個暴栗：“都什麼時候了！裝什麼酷啊！”

說完就從他身前擠過，抓著他就往機身的逃生通道跑，說不定乘務員都在那疏散人群。

剛跑了兩步，好像穿過一層膜的感覺，踏入了一個真空的空間，環境還是飛機上，但空蕩蕩的機艙十分安靜，全然冇有墜機之象。

少年被她抓著踉蹌了兩步，再抬頭已是另一番模樣，看著莓鈴震驚回頭與他對視的眼神，少年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難道是…庫…洛牌？”莓鈴雙眼震驚地放大，喃喃自語。

“什麼？”少年耳朵靈敏，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詞，不再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嚴肅地看向莓鈴，“你知道庫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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