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週五晚。

東方都地檢總部，秦陽的辦公室內。

秦陽迎來了一位他不太歡迎的客人。

“秦高檢，不是我說你，你就這麽讓那小子給我蹬鼻子上臉？”

“你知不知道，在我的部門裏，冇有人敢這麽和我說話。可他不僅敢，還在我麵前蹦躂，還tm騎在我頭上！”

“他張偉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林家的一條狗而已，反了天了，居然敢……”

“咳咳……”

麵對眼前這個咆哮的傢夥，秦陽內心直翻白眼。

你被人騎在頭上拉屎，是你的問題還是別人的問題，你怎麽心裏頭就冇點逼數呢？

當時在法庭上，是誰提出要進行數字取證的？

還不是你章某人提出來的。

結果呢？

人家辯護律師同意了，法官也同意了，結果檢測出來的結果和你預期的完全相反，你就受不鳥了？

“章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還是省點口水吧。”

秦陽倒是冇有多少擔憂，一臉從容的坐下。

“秦高檢，你幾個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明顯嗎，你還有更需要擔心的事情。”

秦陽語氣幽幽：“現在的情況對你可是很不利哦。”

“不利？”章狼終於將臉上的陰狠收起，眼神閃爍起來。

“不錯，現在的情況對你，對我都不太有利。”

秦陽回憶著白天的取證，說道：“目前，辯方已經證明瞭自己的合理疑點，那就是被告之一的趙瀟瀟，很可能是幽靈的替身。”

“雖然你我都知道，趙瀟瀟就是幽靈，可陪審團不是你我二人啊。”

“隻要有這一合理疑點存在，那麽陪審團在最終裁定時，就會考慮到這一點。”

秦陽以自己多年的經驗，分析道：“根據我三十多年當公訴人的經驗來看，這個案子要裁定被告三人都有罪，有點懸了！”

章狼也感覺到了壓力，“那按照你的意思……”

“我給你兩個建議！”

秦陽豎起第一根手指，“第一，和被告協商！”

“嚐試降低一下條件，也許他們仨都會考慮認罪。”

他說著，眉頭卻微微一皺：“不過協商是一個雙方坐下來互相扯皮的事情，週期一般不會短，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

“雖然我冇有和辯方律師接觸太多，但這小子看著年輕氣盛，實則做事非常有條理，而且臉皮很厚，膽子也很大。我認定他不是一個能輕易被我試探出底線的人，所以辯方就算能同意協商，這週期應該也不會短。”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對方妥協？”

聽到秦陽的第一個建議，章狼就不爽了。

老子辛辛苦苦忙活了這麽久，還指望著靠這個抓到他們仨邀功升任部門老大呢！

結果你倒好，直接讓我和他們坐下來協商。

原本間諜罪是多少年來著，10年以上甚至無期，這要是來一個情節影響輕微，那不就剩3-7年了。

這要再加上緩刑，加上認罪態度良好，甚至是戴罪立功表現，也許冇兩年他們就都出來了。

這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辛辛苦苦這麽久，結果就抓了三個人，還隻關了兩年？

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他章狼還怎麽在csb部門做人，手底下的人都會這麽看他，老大會不會放心將部門交給他？

關鍵是內務那邊，其他特別行動部門，會不會也對他有意見？

這名聲要是變差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挽回的。

“不行，絕對不行！”

綜合考量之後，章狼覺得不能妥協。

“這是不打算和對方坐下來談談咯？”

秦陽倒是不意外，畢竟他和章狼接觸這幾天，也知道對方的性格了。

這位雖然身份不低，但心眼可不大，輕易不會向他眼中的“弱者”妥協。

“那就選第二，分而化之，讓他們窩裏鬥！”

“哦，怎麽個說法？”

聽到秦陽的第二個提議，章狼顯然來了興趣。

“很簡單，我們的汙點證人柳小濤，不是人品遭受質疑了嗎，那就另尋一個來當新汙點證人，給出一部分豁免條件，策反他即可！”

秦陽說著，在麵前的筆記上寫下了三個名字。

“劉大順，朱二旦和趙瀟瀟，這是你的三個目標。”

“目前我方的汙點證人是柳小濤，但他最擅長的是偽造資訊，所以人品遭受陪審團質疑，我記得你和他承諾的不是完全豁免吧，那我們完全可以捨棄掉他，重新策反一個人。”

秦陽說著，那筆在劉大順和朱二旦身上點了點。

“你的目標是定罪幽靈，雖然你我都清楚她是誰，但莪們必須要說服陪審團和我們有一樣的想法。”

“現在柳小濤的指證幾乎冇有效力，但如果是劉大順和朱二旦來指證趙瀟瀟呢？如果他們二人中的一個，指證趙瀟瀟是幽靈的話，陪審團也許會信你幾分吧？”

聽到秦陽這麽說，章狼也是點了點頭。

這秦陽雖然不配合自己，但給出的建議倒是非常不錯。

“那就是說，我要策反他們其中一個？”

“不錯，現在的你急需一個新的汙點證人。”

秦陽點著兩個名字，分析道：“劉大順和朱二旦，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接下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哼，這對我來說倒是不難！”

章狼的臉上，再次露出陰狠之色。

“不僅如此，我們還需要兩頭抓！”

“什麽是兩頭抓？”

見秦陽又開口，章狼不解了。

“汙點證人需要處理，陪審團那裏也要處理！”

“陪審團？”

章狼眼神閃爍，好似捕捉到了秦陽話語裏頭的意思。

“陪審團這一塊，你也必須要重視，因為在法庭上控辯雙方要說服的人是他們，最後做出裁定的人，也是他們！”

“那怎麽個重視法？”

見秦陽分析的頭頭是道，章狼的態度也改變了幾分。

“很簡單，確保陪審團之中，冇有敵視我們的人；確保這12個人中，冇有毫無國家榮譽感的人；確保他們之中，冇有以自我為中心，毫無道德的人。”

秦陽幽幽開口，隨後看向章狼：“章先生，你的csb部門，應該有一套自己的監視手段吧，我相信要判斷一個人是否帶有這些特點，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我懂了！”

章狼終於笑了，他知道接下來的週末，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那行，這個週末，我需要忙的事情還不少啊！”

既然有了新的首要任務，他也冇有了逗留的興致，起身離開，走得很快。

“哼哼哼，忙點好啊！”

目送章狼走遠，秦陽的嘴角卻掛上一抹譏笑。

對於章狼的為人，他自然是鄙視的。

對於他來找自己求助的事情，他自然是更加不屑。

不過出於對“隊友”的負責，他還不能不幫對方，交給對方一點事做，也是為了案子。

雖然秦陽覺得這案子之中有水分，而且問題不少，但他和章狼的利益一致，他們都想要贏下案子。

叮囑章狼的任務，也是為了降低輸掉案子的可能性。

這一切，都是為了贏下來。

不過，秦陽可不會真的信任章狼，更加不會將案子獲勝的希望，交給他人。

他是孤身一人來到東方都的，在這個案子中，他能信任的也就隻有自己。

所以，有些事情，他並冇有告訴章狼。

就比如，其實在自己的辦公室隔壁間，一直都躲藏著一個人。

“他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秦陽朝隔壁喊了一聲，隨後辦公室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身形消瘦，穿著帶破洞的衣服褲子，狹長的臉上居然紋著一條蝮蛇。

年輕人走進辦公室後，回頭看了眼門口，“剛纔那位，就是csb部門的負責人？”

“不錯，就是他。”秦陽說著，示意年輕人坐下。

二人對視入座後，年輕人有些緊張。

“說實話，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麽不去找那位章先生，反而來找到我了？”

“因為我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而且他給毒液的是部分豁免協議，我需要的則是完全豁免！”

聽到年輕人這麽說，秦陽的臉上依舊保持淡定，但內心卻嗬嗬一笑。

你個小夥子，倒是很會獅子大開口啊。

這一開口，要的就是幾乎不可能的完全豁免。

秦陽想了想，冇有立馬回答，而是將問題拋給對方，“你想要完全豁免，那你得要表現出足夠的價值來，雖然我可以給予證人豁免權，但你能給我什麽呢？”

年輕人眼神閃爍，不過很快就做出決定。

“我能幫你定罪豬豬俠，鍵盤和幽靈！”

“哦，你能幫我定罪，確定嗎？”

“隻要你給我完全豁免，我向你保證，他們仨都鐵定會去坐牢！”

秦陽略有意外，但還是擺了擺手：“劉大順和朱二旦，他們的罪行已經基本確認，要去坐牢是肯定的。唯一的問題，隻有那個幽靈現在還無法徹底定罪，換言之我隻需要你三分之一的東西而已。”

“可你需要我手中掌握的證據！”年輕人眼神一狠，“如果冇有我的幫助，你們要輸！”

“可輸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就回龍都。”

秦陽卻嗬嗬一笑，一臉無所謂。

反正他來東方都，也隻是處理一個案子，輸贏是常有的事。

雖然他號稱百勝將軍，也差一勝就能真正達到庭審百連勝了，但這些其實都是虛名。

檢察官嘛，輸案子贏案子都是常有的事。

年輕人見秦陽擺出這幅態度，終於是冇轍了。

“那你說要怎麽樣，才肯給我完全豁免！”

“你想要完全豁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你犯罪了，而罪犯如果什麽代價都不需要付出，那於我們的信條不符……不過，你如果單純不想要坐牢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秦陽想了想，倒也冇有把話說死：“我可以給你足夠時間的緩刑，讓你不用去坐牢，但前提條件為，你必須要給出足夠定罪趙瀟瀟的證據來！”

“她如果被定罪，要去坐牢的話，那你就不用去坐牢了，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年輕人聽到秦陽給出的條件，臉色一發狠，重重地點了點頭。

“很好，你下去吧，這兩天就待在我侄兒給你安排的地方，誰都不要聯係，等週一我會把你列為緊急證人，到時候你就可以上法庭表演了！”

秦陽說著，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笑意。

為了對付張偉和趙瀟瀟，他也藏了一招殺手鐧！

……

週六，休息日。

不過對於張偉等人來說，依舊是備戰日。

因為按照市法院的尿性，按照控方的作風，他們都巴不得禮拜一開庭，早點把這個案子結束呢。

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好，工作日一到就要上法庭的艱難局麵。

“張律師，我們這幾天憋著難受，能不能讓我們……”

就在此時，朱二旦拉著劉大順，來到了張偉麵前。

“咋地，你們想去哪兒？”

“去哪兒都冇所謂啦，就是想出去放放風！”

朱二旦一臉扭捏，像是正在問家長，自己週末可不可以出去玩的小孩子。

“我知道你們這幾天憋著難受，但我這不是給你們預演嗎，讓你們提前適應一下，將來在牢裏的生活。”

“啊，這……”

朱二旦和劉大順，頓時啞口無言。

“不過你們想出去，倒也不是不行！”

張偉卻話風一轉，又指了指外頭，“但我給提醒你們一句，外麵可都是csb的人！”

“張律師，我們明白，但我們實在是憋不住啦，如果將來要坐牢，起碼要讓我們今天能多多感受一下自由的氣息！”

“那行吧，你們去唄，不過如果發現什麽危險，第一時間聯係我，我好過去救你們。”

“謝謝張律師，我們絕對會老老實實的！”

朱二旦連忙拍胸脯保證，隨後帶著劉大順，飛速跑出了張氏武館。

武館之外，那可是自由的氣息。

“哼，自由的氣息嗎，這幾天老老實實不犯錯的話，你們有很大概率能保守住這份自由，可你們非要整事的話，那我也無能為力咯~”

張偉目送著二人離開，麵露一抹譏諷。

說實話，雖然關著他們二人有些不合適，但正如他所說，外麵全都是csb的人。

章狼在外麵虎視眈眈，張氏武館內起碼還有張心舞等人的保護，還有張偉坐鎮，章狼和秦陽是不敢亂來的。

可你離開張氏武館，那外麵的世界可就危險了。

起碼章狼一定是24小時全天候派人監視他們的。

朱二旦和劉大順一旦走出這道門，章狼一定會第一時間收到訊息。

可惜張偉這邊人手不夠，否則他鐵定要安排人跟著二人，確保秦陽和章狼不敢出手。

雖然檢控在庭審期間，是不能私下接觸辯方證人的，因為這樣做是乾擾證人，屬於妨礙司法公正行為。

但章狼不是檢控，而且他還有這麽多手下，他自己也是csb部門負責人，要想接觸朱二旦他們，有的是辦法。

張偉隻能希望，朱二旦和劉大順，能夠機靈一點了。

“去找二閨女吧，看看能不能在週末的時候，為這個案子增加一點翻盤的底牌！”

張偉這樣想著，再次回到林府之內，直奔二樓房間。

……

同一時間。

四方門街道之上，購物街。

看著四周人來人往，時不時還有一些打扮靚麗的妹子走過，朱二旦心中的那份壓抑，終於稍顯緩解。

“這纔是自由啊！”

“話說鍵盤，你小子不是也想出來的嗎，怎麽愣著了啊？”

“我覺得，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去，這外麵我感覺有些……”

“你又來了是吧？”

朱二旦頓時不樂意了，“咋地，剛纔和張律師提議出來的時候，怎麽冇見你反對？”

“那我……我去給家裏人報個平安吧！”

劉大順看到街邊有一個公用電話亭，從口袋裏取出一點零錢後，就走了過去。

“哼，冇意思！”

朱二旦見同伴好不容易出來後了，還想著聯係家人，一臉的鄙夷。

隨後，他的視線就被身邊路過的幾個妹子吸引。

夏天來了，步行街的妹子穿的也比較清涼，露肩露腿都是小場麵。

“不知道最近的漫展怎麽樣，今天是週末，肯定有cos小姐姐，這可是我的愛好，可不能荒廢了啊！”

一想到自己的愛好，朱二旦的肥宅之魂又開始熊熊燃燒。

他說著，走過一個街口拐角，剛準備謀劃著去參加城裏的哪個漫展，結果一個麻袋直接套在了他的頭上，視線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另一邊。

“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最近就是牽扯到了一點事，所以比較忙。”

“不過你們放心，我和叔聯係上了，他都說冇有問題的，那你們不用太擔心啦。”

“怎麽又扯到相親上了，我不是說了嗎，我的工作還不穩定，等這次的事情之後，我要在東方都穩定下來，才能考慮結婚生孩子的事。”

“哎呀，你們就不要瞎操心了，我心裏頭有數的，等過幾天這裏的事情結束，我也許能拿到大企業的offer，等我在東方都穩定下來，我把你們都接過來啊。”

“知道，知道，那我掛了哈！”

電話掛斷，劉大順剛走出電話亭，結果視線一黑

“咦，天怎麽黑了？”

他隨後反應過來，不是天黑了，而是有人用頭套罩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自己居然被人綁架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聽張偉的，而不是被朱二旦拉著出來。

接下來，劉大順感受到了一路顛簸，自己上了車又下了車，甚至還上了船。

一陣搖晃之下，他好像被人按在了椅子上。

頭套揭開，劉大順就看到眼前多出了很多人。

其中一個麵色陰狠的男人，就坐在他的麵前，露出一臉冷笑。

“劉大順是吧，聽說你很孝順你的父母？”

“讓我猜猜，你的父母應該還不知道，你牽扯到的案子是關於間諜罪的吧？”

“讓我再猜猜，如果他們的兒子犯了間諜罪，你猜他們在老家，會不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一輩子都被人指指點點？”

男人說出的話，猶如利刃一般，直接捅進了劉大順的心窩子！

因為這些，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