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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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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謝忘塵的形象在沈芸眼中與噩夢中的影子重疊,她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趕忙垂眸,俯首行禮:“大人。”

如今,沈芸的身份在謝忘塵麵前已毫無秘密可言,她無法預料他將如何處置自己。

是會像對待那些老弱婦孺一樣,冷酷無情地將其斬殺?還是像深宅大院中常見的手段,將她囚禁於某處荒僻之地,任由其自生自滅?

狂風呼嘯,如刀割般刺骨。

沈芸卻連呼吸都幾乎停滯,全身不敢有絲毫動彈。

真容掩於麵紗之下,白皙、脆弱的脖頸卻暴露在視線中,似乎隻要輕輕一掐就能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謝忘塵眸光平淡無波,無聲地打量著眼前的沈家第三女。

諾大的謝府正堂裡,死一般寂靜。

就在沈芸以為自己要被這樣罰站一整天時,王公公突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瞧奴才這記性,這隻鳳鸞釵可是陛下與貴妃娘孃親選之禮。臨出宮前,貴妃娘娘還特意叮囑,讓奴纔給謝大人與謝夫人帶上一句吉言,”王公公邊說邊從箱籠最上層拿起一個精緻的小匣子,“願二位大人恩愛永綿,白頭偕老。”

聞言,沈芸抿了抿唇。

當朝頗得聖寵的貴妃娘娘是沈國公的親妹妹,也是沈芸的姑母。但沈芸從未見過這位姑母,不過倒是知道這位貴妃姑母最是寵愛沈家嫡出的大小姐。

此番賜予象征著夫妻情深的鳳鸞金釵,應也是在警告她,讓她乖乖待在謝府,彆做其他無謂的反抗。

謝忘塵看著王公公手中小匣子,唇角略帶戲謔地微微上揚,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冷嘲。

與其說祁帝是想看到他與沈家三小姐的夫妻和睦,倒不如說是藉此機會對他進行警示。

“謝大人,貴妃娘娘吩咐,這鳳鸞釵最好是在成親次日便為夫人佩戴。”王公公似乎並未察覺周圍異樣的氛圍,依舊保持著那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言談間還不忘將手中的匣子向謝忘塵輕輕一遞。

謝忘塵目光落在遞至眼前的匣子上,掩去了眼中的冷意,揚起了他那標誌性的溫和笑容:“娘娘與陛下美意,臣豈敢辜負。”

王公公瞬間眉開眼笑。見謝忘塵接過匣子後,他也並未離去,而是依舊站在正堂之中,似乎要親眼看著謝忘塵為沈芸簪上這隻金釵。

而沈芸看著這一幕,呆楞在了原地。

不會辜負?這是什麼意思?

可冇等她想明白,謝忘塵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在淡淡的墨香環繞之中,沈芸忽然注意到,謝忘塵已取出匣子中的鳳鸞金釵。

而謝忘塵此刻與她的距離,也僅有一掌之遙。

沈芸頓時渾身一僵,連忙垂下眼睫,不敢再將目光放到謝忘塵的身上。

“夫人,莫要亂動。”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如清泉流淌過玉石般醇厚綿長的聲音,沈芸隻覺髮髻上已經多了一份重量。

似乎是被這道溫柔無比的聲音迷惑了,她不知不覺間抬起眼眸,恰好撞入了那雙滿是柔情的鳳眸裡。

沈芸似被燙到了一般,慌忙移開視線。

在大祁,鳳和鸞這兩隻瑞獸代表的就是夫妻恩愛、情深似海。若丈夫親手為妻子簪上此釵,則代表此生唯願與其相伴。

沈芸抬手,輕輕撫摸著已經插在髮髻上的鳳鸞釵,心中湧起一股迷茫與疑惑,伴隨而來的是不安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謝忘塵竟然真的親手為她簪上了這支金釵,可沈府眾人不是說他心悅她的嫡姐嗎?

沈芸動了動嘴唇,滿腹疑慮最終隻化作了兩個字:“大人?”

明知她並非他的意中人,為何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為她簪上這象征夫妻情深的鳳鸞釵?

謝忘塵卻隻淡聲說道:“戴著罷。”

觀望著這一幕的王公公輕輕撣了撣手中的拂塵:“恭喜謝大人和謝夫人。這鳳鸞釵工藝精湛,向來由內務府的小李子精心保養。因此,貴妃娘娘特地恩準他留下,繼續負責照看這支金釵。”

謝忘塵淡然地掃了一眼站在箱籠旁恭順的小李子李公公,一抹冷意悄然從他的眼底劃過:“臣叩謝貴妃娘娘恩典。”

王公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能在謝大人的府上當差,是他半生修來的福分。時辰不早了,奴才便告退了。”

王公公等人一走,正堂瞬間空曠了不少。

而被王公公留下的李公公,已自覺地融入了謝府眾多仆從之中。

沈芸暗自鬆了口氣。

因為王公公等人離去,意味著他們也能各自返回自己的居所。如此一來,她便無需再如此近距離地麵對謝忘塵。

然而,出乎沈芸意料的是,謝忘塵那帶著薄繭的手突然伸向她麵前。

溫潤如玉石般的聲音再度在她的耳畔響起:“夫人,風雪漸大,回屋吧。”

沈芸凝視著謝忘塵帶著薄繭的手,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眼前先浮現出謝忘塵冷血無情的模樣,接著是他打翻合巹酒的情景,最後是她方纔目睹的他當眾為她簪上鳳鸞釵的那一幕。

沈芸內心紛亂如麻,但無論如何,她依然牴觸與謝忘塵的任何接觸。

然而,孔嬤嬤年複一年的教誨卻如同雷鳴般在腦海中迴響:“未婚以父母為天,已婚則以夫為天……”

一番激烈地掙紮之後,她最終還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謝忘塵手心的那一刹那,堂內突然響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

雖撕心裂肺,卻帶著滿滿的嬌柔,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表哥,此地正處風口,我雖僅受輕傷,卻已覺頭暈目眩,胸悶難耐。昨日表哥為救我而胸口受創,昨夜又幾乎一夜未眠,想必更加不適。我們不妨儘快回屋,讓府醫再來診治一番罷。”

聞言,沈芸原本伸至半空的手縮了回來。

謝忘塵昨日匆忙離去,竟是為了去救他的表妹?

昨夜幾乎一夜未眠?是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發生了什麼……

不對!外間傳聞,謝忘塵隻將他的表妹當親妹妹看待的。

然而,沈芸回想起自己昨日穿著被合巹酒浸濕的喜服,苦苦等待了謝忘塵一夜,心中難免一片五味雜陳。她甚至覺得頭頂的鳳鸞釵也變得異常沉重,宛如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

沈芸的目光轉向已站在謝忘塵身邊的杜姑娘,隻見她身著一襲素白色大氅,或許是因為傷勢未愈,麵色略顯蒼白,愈發顯得她柔弱無助。

謝忘塵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他的視線不曾在杜姑孃的身上停留,反而是看向了仆從的方向。

沉寂片刻,謝忘塵說道:“回漱玉軒。”

沈芸難以置信。

漱玉軒?那不是她的住處?

可迷茫之餘,沈芸既惶恐又充滿喜悅。儘管她對謝忘塵仍舊心存畏懼,但若他能踏足她的院落,那她豈不就能趁機向謝忘塵提議,完成解纓結髮的禮節了嗎?

“表哥,雖說漱玉軒距離此處較近,但我還是想回盈水居。”

隨著謝忘塵步出莊重肅穆的正廳,杜姑娘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身後。

沈芸因一心掛念著救小娘離開那苦寒之地,所以也跟了上去。聽到杜姑娘這番話,她內心揪成了一團,生怕謝忘塵就此答應了杜姑孃的提議。

積雪上被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但很快又被新的飄雪覆蓋。

一路經過結冰的池塘,走過掛著冰柱的巷道,穿過仍掛著紅綢的抄手遊廊,謝忘塵始終未發一語。

走在沈芸前方的杜姑娘突然回過頭來,先是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她髮髻上的鳳鸞釵,而後向她投來了一個充滿怨恨的眼神。

沈芸一愣,但看著近在咫尺的漱玉軒,她無暇顧及杜姑娘此舉是何意,隻一心祈禱謝忘塵不要改變主意。

當看到謝忘塵的一隻腳邁入她的院子時,沈芸一直揪著的心狠狠一鬆。

然而,她的腳下卻突然出現一隻素雅的繡鞋。

沈芸毫無防備,腳步一個踉蹌,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加之身前突然伸來的手猛力一推,她無法自控地朝著身旁的假山石方向跌去。

“小姐!”跟隨在沈芸身後的翠竹大驚失色。

尖銳的石棱近在咫尺,沈芸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杜姑娘那充滿怨恨的眼神。

她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原來是郎無意,但妾有心。

可笑她嫁給謝忘塵隻為救自己的小娘,卻成了杜姑娘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倘若她的額頭撞上這尖銳的石棱,即便她的醫術再高超,終究是醫者難自醫,隻怕也是迴天乏術。

這般想著,沈芸快速抬手,牢牢地扯住了杜姑孃的素白大氅,隻為帶她共赴黃泉。

杜姑孃的尖叫聲在耳邊炸開,沈芸卻仿若未聞。

在額頭即將觸碰到假山的那一刻,沈芸閉上了雙眼,一滴清淚從眼睫悄然掉落。

她低聲呢喃:“娘,對不起……”

然而預期的痛感並未出現,一隻堅實有力的手緊緊摟住了她的腰肢,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熟悉的墨香再次將她牢牢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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