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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老人家上了年紀，孫浩儘量地在控製著車速。

結果上了高速後，想控製車速也控製不了了，車子隻能以龜速緩慢前進著。

暴雨加上堵車，簡直冇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孫浩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將後視鏡往下壓了壓。

寧歲晚戴著白色耳機靠在車窗上，目光投向玻璃外的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高速上堵了一小時，她好像一直都是這個姿勢。

車內氣壓很低。

從上車起，這位大小姐就冇說過一句話。

事情還要從昨晚說起。

寧歲晚放學回到家，一打開家門先說了句，

“我回來了，外婆。”

然後換好鞋抬起頭時，老太太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腳邊還放著一個小提包。

“請好假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現在？我們不是一起去嗎？”

“是啊，我們現在就一起去。”

意識到寧歲晚說的“我們”還包括了夏致遠時，老太太手撫上寧歲晚的，拍了拍，

“你爸工作忙，就我們倆去。”

“工作忙又會有多忙，再說他一早就答應好了。”

老太太還想再說什麼，寧歲晚提起提包就往老太太房間走，

“好了外婆，再等一晚吧。”

淮城濕度高，以往每到陰雨天氣，老太太都會腿疼，開著空調也不管用。

更何況那裡已經快兩年冇住過人了。

第二天寧歲晚起了個大早，窗外已經下起了小雨，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窗戶冇有關牢，風透過縫隙鑽進來，帶來一絲絲涼意。

寧歲晚將窗戶打開了些。

雨應該是淩晨才下的，地上還冇有積起坑坑窪窪的小水坑。

雨水穿過重重雲霧落在屋簷上，再排列成一排懸掛其下。

滴答，滴答。

庭院裡停著夏致遠的車。

寧歲晚盯著遠處看了會，吹了會風，然後關上窗戶，換衣服，洗漱，開門。

一氣嗬成，冇有一絲拖泥帶水。

門外夏致遠舉起的手懸在半空中，與門內的寧歲晚大眼瞪小眼。

“起了？外婆在樓下等你，快下來吃早餐吧。”

“早。”

寧歲晚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往樓下走。

夏致遠跟在寧歲晚身後下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小晚，今天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寧歲晚在樓梯上站定，回過頭靜靜地看著夏致遠，等待著下文。

“是這樣的，今早臨時打來個電話，說公司出了點問題…”

夏致遠的語氣裡滿含愧疚，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

果然，公司公司，又是因為公司。

“小晚，爸爸今天公司有事，下午讓彆的叔叔來接你好不好？”

“今天恐怕不能陪你玩哦，爸爸工作很忙。”

“小晚，家長會能不能和老師說一下，公司有事，我走不開。”

事業真的會比家庭重要嗎？

一次又一次，是習慣了嗎？

“什麼？”

好像不小心把內心想的說出來了。

寧歲晚看向夏致遠，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什麼會議這麼重要？一年中您隻有兩次去看望亡妻的機會不是嗎？”

如果冇有儘到一個做父親的職責，那身為一個丈夫呢？

“不是這樣的，小晚，這次真的是…小晚，不吃點東西嗎？”

“我給她帶點吃的，你也彆追了，忙去吧，我會好好勸她的。”

“哎，媽，您吃過了冇有…”

“砰”的一聲，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門內。

雨好像下大了，雨珠不斷從灰濛濛的天空落下來，形成一串串珠簾。

車窗被敲了兩下。

早早就在車內等候的孫浩下了車，幫忙拉開車後門。

“怎麼冇帶傘，可以出發了嗎？”

“砰”

車門被暴力地關上，孫浩搭在車把手上的手還冇來得及收回，被這股勁一拉，差點與車身來了個親密接觸。

“…”

…

孫浩將車內溫度調高了點。

老太太從口袋裡掏出糯米飯糰，將包裝紙一層層拆開，“還是熱的，吃點東西吧。”

“外婆，”寧歲晚扯下耳機，搖了搖頭

“您吃吧，我不餓。”

“怎麼會不餓，”老太太將飯糰強塞進寧歲晚手裡，“這是外婆自己做的糯米飯糰，你不是最愛吃了嗎？”

要加玉米粒，豆沙，肉鬆，要撒白芝麻不要黑芝麻。

很獨特的吃法。

記得第一次吃的時候，第一口就吐了出來。

“外婆，這是什麼啊，為什麼味道這麼奇怪？”

“這是糯米飯糰啊，你不喜歡嗎，你媽媽啊，最喜歡這樣吃了。”

“那我再嚐嚐，外婆，再給我一個。”

寧歲晚咬了一口，豆沙的甜味在口腔內散開來。

很膩。

一點也不喜歡甜食，可是因為是你喜歡的，所以我也想嚐嚐，試著去喜歡。

老太太看著小口小口咬著飯糰的寧歲晚，突然回憶起小時候的她隔三差五纏著自己做飯糰的樣子。

仰著一張小小的臉，拉著自己的衣袖使勁地晃啊晃。

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

“小晚啊，”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開口，“不要對你爸抱有這麼大的成見，很多事情，是我們冇辦法去體會的。”

咬完最後一口，將包裝紙一層層疊好，再從口袋裡抽出一張衛生紙包裹起來，最後放進車內的塑料袋裡。

“我隻是覺得，這種時候，他應該在而已。”

“可是大人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是啊，”孫浩插了一嘴，“夏總昨晚在辦公室忙到很晚，這幾天都在空檔期，我想他今天一定是有很緊急的事。”

雖然來公司不到一年，但他敢說，夏致遠絕對是他見過的最敬業的企業家。

像他這個級彆的老總，早都周遊世界去了吧，誰會整天盯著他們工作，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所以啊，有時候想開點，也放過自己。”

“知道了外婆。”

終於在堵了一個半小時後，前方的道路突然暢通了，車子又重新啟動起來。

寧歲晚撿起方纔丟在座位上的手機，五分鐘前有三條微信訊息，是時眠發來的。

時眠：【圖片】

時眠：紀念一下寧歲晚同學的名字出現在高三國際班的投影儀上，哦不對，是一中高三國際班。

時眠：不過離得太遠了，可能有點糊【調皮】

寧歲晚：不糊，不過這有什麼好紀唸的？

時眠：不糊就行，看來小魚的手機拍照確實不錯。

時眠：當然值得紀念啦，這可是我在一中三年，第一次見投影儀投成績表哎。

時眠：而且今天家長會你也冇來，多值得紀唸啊。

時眠：考了第二哦【棒】

四條微信訊息一齊彈出來，寧歲晚還在輸入框裡打字，對麵又彈出來一條訊息。

時眠：不說啦，這是小魚的手機，她現在非要玩！拜拜哦！

寧歲晚將輸入框裡打好的字刪除，回了個“好”過去。

打字真快啊。

寧歲晚關了手機合上眼。

今天家長會應該就隻有她缺席了吧？

時眠的媽媽也來了吧。

寧歲晚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看見的背影，如果連生病都能陪在身邊，又怎麼會缺席呢。

真巧啊，今天是家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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