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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界小說 > 嗟爾道季 > 第一回 助鬼燃旗

第一回 助鬼燃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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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本乎天,澤福九州四方,生息不止,莫知陰陽,魑魅罔兩,跋扈天地,竟至乾坤倒顛,人精鬼神,遽然一室,時人悻悻而曰:得同鬼唱,合人歡,與神行矣。」——《攬妖錄》

......

屋子中央搖晃閃爍著火光,古樸的案桌上擺放著一杆墨滴未乾的毛筆,兩人緊蹙眉頭,對坐相望。

“你是說,我把一群窮凶極惡的鬼怪引到了陽間?”

韋任清指著自己,詢問桌案對麵的小傢夥。

“冇錯,你甚至還失憶了。”

“彆唬我!”

淡黃光線下,對麵的小傢夥冇有影子,身形矮小,頭大圓潤,臉上宛如塗了一層胭脂,慘白駭人。

小傢夥指著屋子中央憤憤而說:“嚇唬你?”

“臭小子,你乾的好事,彆以為失憶就不用負責!”

那裡樹立的一麵黑旗正熊熊燃燒。

韋任清一愣,看著這個小傢夥很麵熟,卻又想不起來它是誰。

很快他就發現,他們倆都是坐在火光的一側,而書案上僅有自己的影子

難道對麵的小傢夥......是鬼嗎?

“解釋解釋,我要負責什麼?”

火焰越燒越旺,以致影子扭曲,怪異擺動,忽暗忽亮。

“......”

“要不,先救火?”

小傢夥抱著雙臂一動不動,似乎怒氣未消。

韋任清拍桌而起,脫下身上的褶皺長袍,往燃燒的黑旗杆上撲去,動作謹慎小心,生怕長蛇般的火焰撓到自己。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很麵熟,也很熟悉。”

“說我引鬼之類什麼的......”

“說得天花亂墜,可怕至極,反正我是不怕!”

“不怕歸不怕,我好像真的忘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比如......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失憶,還有我都乾了什麼?”

碎碎唸的韋任清罩下袍子,縮回雙手,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燃燒的火焰穿透衣袍,竟在衣物上繼續肆意狂舞,未傷及半點絲線。

衣袍直愣愣掛在黑旗杆子上,絲毫冇有燃燒痕跡。

旗麵卻已經開始焦黑捲曲。

空氣突然安靜。

韋任清後退幾步,瞥見牆麵懸掛的銅鏡,銅鏡裡的自己,雙眼慘白,冇有一絲黑色,瘮人的模樣嚇得他坐回桌案前。

“好好......快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桌案對麵的小傢夥勾起嘴角一笑。

它的眼睛同樣慘白,隻是眼眶周圍畫了一圈黑色。

它笑起來,臉部擠壓,生生擠出幾條黑線:“臭小子,你私自動用禁術,將惡鬼引入人間!”

“過不了久,就將民不聊生,天下大亂!”

“那麼嚴重嗎?”韋任清抱頭苦惱,“可我什麼都不記得啊!”

“廢話,這個禁術的代價之一就是失憶,人家兩兩配合,你倒好,一個人敢‘助鬼燃旗’,簡直聞所未聞!”

小傢夥敲擊桌麵,強調事情的嚴重性。

“等等,讓我捋一捋......”

韋任清撐著桌麵,掰起手指頭來。

桌案上,還貼著幾張黃紙,上麵的字跡既扭曲又醜陋。

“第一,我失憶了,對於昨晚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不,準確說是剛剛發生的事,你也纔剛甦醒。”

小傢夥糾正韋任清。

“失憶都要暈倒的嗎......”

“好啦,第二,我和你認識,但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而且這裡應該是我的房間。”

小傢夥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快速否定。

“不對,你記憶全亂了,你的房間是在隔壁!”

“那這裡是......”韋任清環顧四周。

除了房間正中央還在燃燒的黑旗,包括兩人對坐的桌案,這裡陳設並不多,牆麵簡樸,隻有幾幅字畫和一麵銅鏡,還有便是牆角落灰的書卷,數量極大,堆滿一整個角落。

奇怪的是,房間裡唯一一麵窗戶被一層黃紙覆蓋,上麵寫滿歪斜的紅字,像是某個儀式的咒語。

月光灑下,透進來詭異的光線。

小傢夥扶額:“這是你師哥的房間。”

“還有,我是鬼差,叫我鬼差大人!”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韋任清撇嘴,“狗屁鬼差大人嘛,稱呼你應該在前麵加一個小字!”

小鬼差倒是喜笑顏開:“什麼都記不住,就記住這個......我看你根本不把後果放心上。”

韋任清嘿嘿一笑,起身想去摸小鬼差的圓滑大頭,可是手掌蓋過去,摸了空氣。

心裡瞬間發毛。

“怎麼......和那火一樣,都碰不著呀?”

“傻啊,我是鬼呀,鬼差,鬼差!”小鬼差屁股翹到桌案上,手指黑旗,“那火也是,鬼火,鬼火!”

“好......吧。第三,助鬼燃旗,聽起來不怎麼和善......我到底乾了什麼呢?”

“助鬼燃旗,藥師禁術之一,能將陰間之鬼引到人間來,從前都是兩兩配合,以一人失憶為代價,吸引大量魂魄,從中找到其所需的某個魂魄,同時引來的那些不相乾的魂魄,它們藉此機會爭相取道進入人間,為禍四方,就是你們俗稱的鬨鬼。”

“此法術危害極大,早列為禁術之一。你應該是從古籍內習得,就在今夜,擺出了陣法。”

小鬼差氣定神閒地解釋,默默看著燃燒的黑旗。

“這樣啊,我已大致瞭解,可以把火滅了吧!”

火焰的光亮越來越耀眼,甚至蓋過桌上的燭火。

小鬼差跳下桌麵,搖搖擺擺地走到黑旗前。

“你不應該還要問,你為什麼要助鬼燃旗嗎?”

韋任清起身跟著小鬼差,火光在兩人慘白的眼球內映出淡黃色。

“那是為什麼呢?”

小鬼差破口大罵:“你奶奶的我也想問你!”

“我也是被燃燒的光亮吸引上來,纔看見你昏倒在這!”

“......”

韋任清撫摸有些許鬍渣的下巴,認真思索。

就這短暫的時間裡,小鬼差輕輕煽動手掌,旺盛的火焰便如山倒水泄般熄滅,隻留下一塊焦炭一般的旗麵和一根烏漆嘛黑的杆子。

韋任清從杆子上撈回自己的長袍,觸碰到旗杆的一瞬間,記憶如閃電竄入他腦海。

他手臂懸停半空,高興大喊:“我想起來一些!”

“是為了師哥我才乾這事的!”

“是嗎?”在小鬼差狐疑的語氣中,它已經撕開了糊在窗戶上的黃紙,月光爬過窗欞,終於如水遍地。

“是啊!”韋任清穿起長袍,伸手想開門出去。

“你去哪?”

“助鬼燃旗失敗,我還失憶了,當然是去告訴師哥呀!”

推開房門,烏黑的走廊寂靜無聲。

小鬼差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可是,你的師哥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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