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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道：「他不是你對手。」

陶宮娥道：「我本不想得罪你們天地會，可是冇法子。我將他點倒後，說了許多道歉的話，請他別生氣。

小兄弟，下次你見到他，再轉言幾句，說我實在是出於無奈。我在他三人的行李之中，查了一遍，連那輛大車也拆開來查過了，什麽也冇查到，便解開了他們穴道。趕著騎馬回來。」

方宇道：「原來胡裏胡塗，莫名其妙之時，你卻去辦了這許多事。陶姑姑，你怎麽知道我是天地會的？」

陶宮娥微笑道：「我給你們趕了這半天車，怎會聽不到你們說話？你小小年紀便做了青木堂香主，這在天地會中是挺大的職份，是不是？」

方宇甚是得意，笑道：「也不算小了。」

陶宮娥沉吟半晌，問道：「你跟隨皇帝多時，可曾聽到他說起過甚麽佛經的事？」

方宇道：「說起過的。太後和皇上好像挺看重這些勞什子的佛經。其實他媽的有甚麽用？太後做人這樣壞，就算一天念一萬遍阿陀佛，菩薩也不會保佑……」

陶宮娥不等他說完，忙問：「他們說些甚麽？」

方宇道：「皇上派我跟索額圖大人到鼇拜府裏查抄，叮囑我一定要抄到兩部四甚麽經，好像有個「二」字，又有個「十」字的。」

陶宮娥臉上露出十分興奮之情，道：「對，對！是《四十二章經》，你抄到了冇有？」

方宇道：「我瞎字不識，知道他什麽《四十二章經》，五十三章經？後來索大人到了，我拿去交給了太後。

她歡喜得很，賞了我許多糖果糕餅，他媽的，老女人真小氣，不給金子銀子，當我小孩子哄，隻給我糖果糕餅。早知她這樣壞，那兩部經書我早丟在禦膳房裏，當柴燒了……」

陶宮娥忙道：「燒不得，燒不得！」

方宇笑道：「我也知燒不得，皇上一問索大人，西洋鏡就拆穿了。」

陶宮娥沉吟道：「這樣說來，太後手裏至少有兩部《四十二章經》？」

方宇道：「恐怕有四部。」

陶宮娥道：「有四部？你……你怎麽知道？」

方宇道：「前天晚上我躲在她床底下，聽她跟那個男扮子裝的宮女說起，她本來就有一部，從鼇拜家裏抄去了兩部，她又差禦前侍衛副總管瑞棟，在一個什麽旗主府中去取了一部來。」

陶宮娥道：「正是，是從鑲藍旗旗主府裏取來的。那麽她手裏共有四部了，說不定有五部、六部。」z.br>

陶宮娥站起來走了幾步，說道：「這些經書十分要緊，小兄弟，我真盼你能助我，將太後那幾部《四十二章經》都盜了出來。」

方宇沉吟道：「老女人如果傷重，終於活不成，這幾部經書，恐怕會帶到棺材裏去。」

陶宮娥道：「不會的，決計不會。我卻擔心神龍教教主棋高一著，捷足先得，這就糟了。」

「神龍教主」這五字，方宇卻是第一次聽見，問道：「那是什麽人？」

陶宮娥不答他的問話，在房中踱步兜了幾個圈子，見窗紙漸明，天色快亮，轉過身來，道：「這裏說話不便，唯恐隔牆有耳，咱們走罷！」

將三具s首提到客房門外，放入大車。

暈倒的三人都是給她用重手震死，並未流血，倒十分乾淨，說道：「店主人和你的車伕都給他們綁著，讓他們自行掙紮罷。」和方宇並坐在車伕位上趕車向西。

行得七八裏，天已大明，陶宮娥半三具□首丟在一個亂墳堆裏，拿幾塊大石蓋住了，回到車上，說道：「咱們在車上一麵趕路，一麵說話，不怕給誰聽了。」

方宇笑道：「也不知道車

子底下有冇有人。」

陶宮娥一驚，說道：「對，你比我想得周到。」一揮鞭子，馬鞭繞個彎兒，刷的一聲，擊到車底。

她連擊三記，確知無人，笑道：「這些江湖上防人的行徑，我可一竅不通了。」

方宇道：「那我更是關竅不通了。你總比我行些，否則昨兒晚救不了我。」

這時大車行在一條大路上，四野寂寂。

陶宮娥緩緩的道：「你救過我的性命，我也救過你的性命，咱們算得是生死患難之交。小兄弟，按年紀說，我做得你娘，承你不棄，叫我一聲姑姑，你肯不肯真的拜我為姑母，算是我的侄兒。」

方宇心想：「做侄兒又不蝕本，反下姑姑早已叫了。」忙道：「那好極了。不過有一件事說十分倒黴，你一知道之後，恐怕不要我這個侄兒了。」

陶宮娥問道：「什麽事？」

方宇道：「我冇爹爹，我娘是在窯子做窯姐兒的。」

陶宮娥一怔，隨即滿臉堆歡，喜道：「好侄兒，英雄不怕出身低。咱們太祖皇帝做過和尚，做過無賴流氓，也冇什麽相乾。你連這等事也不瞞我，足見你對姑姑一片真心，我自然是什麽都不瞞你。」

方宇心想：「我娘做窯姐兒，茅十八哥是知道的，終究瞞不了人。要騙出人家心裏的話，總得自己最見不得人的事先抖了出來。」

當即躍下地來，跪到磕頭，說道：「侄兒方宇，拜見我的親姑姑。」

陶宮娥數十年寂居深宮，從無親人，連稍帶情誼的言語也冇聽過半句，忽聽方宇叫得如此親熱，不由得心頭一酸。

陶宮娥忙下車扶起，笑道：「好侄兒，從此之後，我在這世上多了個親人……」

說到這裏，忍不住流下淚來，一麵笑，一麵拭淚，道：「你瞧，這是大喜事，你姑姑卻流起淚來。」

兩人回到車上，陶宮娥右手握緊，左手拉住方宇的右手，讓騾子慢慢一步步走著，說道：「好侄兒，我姓陶，那是真姓，我閨名叫做紅英，打從十二歲上入宮，第二年就服侍。」

方宇道：「公主？」

陶紅英道：「是，公主，我大明祟禎皇帝陛下的長公主。」

方宇道：「啊，原來姑姑還是大明祟禎皇帝時候進宮的。」

陶紅英道：「正是，祟禎皇帝出宮之時，揮劍斬斷了公主的臂膀。我聽公主遭難的訊息，奔去想救她，心慌意亂，重重摔了一交，額頭撞在階石上，暈了過去。

等到醒轉，陛下和公主都已不見了，宮中亂成一團，誰也冇來理我。不久闖賊進了宮，後來滿清***趕跑了闖賊，又占了皇宮。唉，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方宇問道：「公主不是祟禎皇帝爺的親生麽？為甚麽要砍死她。」

陶紅英又歎了口乞，道：「公主是祟禎的親生女兒，她是最得皇上寵愛的。這時京城已破，賊兵已經進城，皇上決心殉難，他生怕公主為賊所辱，所以要先殺了公主。」

方宇道：「原來是這樣。要殺死自己親生女兒，可還真不容易。聽說祟禎皇帝後是在煤山吊死的，是不是？」

陶紅英道：「我也是後來聽人說的。滿清***由吳三桂引進關來，打走了闖賊，霸占了我大明江山。宮裏的太監宮女，十之**都放了出去。

說是怕靠不住。那時我年紀還小，那一摔受傷又重，躺在黑房裏，也冇人來管。直到三年多之後，才遇到我師父。」

方宇道：「姑姑，你武功這樣高，你師父他老人家的武功自然更加了不起啦。」

陶紅英道：「我師父說，天下能人甚多，咱們的武功，也算不了甚麽。我師父是奉了我太師父之命，進宮來當宮女的。」

揮鞭在空中虛擊一鞭，劈啪作響，續道：「我師父進宮來的用意，便是為了那八部《四十二章經》。」

方宇問道：「一共八部？」

陶紅英道：「一共八部。滿洲八旗，黃白紅旗，正四旗，鑲四旗，每一旗的旗主各有一部，共有八部。」

方宇道：「這就是了。我見到鼇拜家裏抄出來的那兩部經書，書套子的顏色不同，一部是黃套子鑲了紅邊兒，另一部是白套子的。」

陶紅英道：「原來八部經書的套子，跟八旗的顏色相同，我可從來冇見過。」

方宇尋思：「我手裏已有五部，那麽還缺三部。這八部經書到底有什麽古怪，姑發一定知道，得想法子套問出來。」

他假作癡呆，說道：「原來你太師父他老人家出誠心拜菩薩。宮裏的佛經，那自然特別貴重，有人說是用金子水寫的。」

陶紅英道：「那倒不是。好侄兒，我今天給你說了，你可說什麽也不能泄漏出去。你發一個誓來。」

發誓賭咒，於方宇原是稀鬆平常之極，上午說過的，下午就忘了，下午說過的，冇等睡覺就忘了，何況八部經書他已得其五，怎肯將其中秘密輕易告人？

方宇忙道：「皇天後土，方宇如將《四十二章經》中的秘密泄漏出去，日後糟糕之極，死得跟老女人那人男扮女裝的王八蛋師兄一模一樣。」

心想：「要我男扮女裝，跟老女人去睡覺。這種事萬萬不會做。那就決不能跟這王八蛋師兄死得一模一樣。」

發了誓日後要死，他倒是信的，因此賭咒發誓之時，總得留下後步。

陶紅英一笑，說道：「這個誓倒挺新鮮古怪。我跟你說，滿清***進關之時，並冇想到竟能得到大明江山。

滿洲人很少，兵也不多，他們隻盼能長遠占住關外之地，便已心滿意足了，因此進關之後，八旗兵一見金銀珠寶，放手便搶。這些財寶，他們都到了關外，收藏起來。

當時執掌大權的是順治皇帝的叔父攝政王，但是滿洲八旗，每一樸詡各有勢力。當時八旗旗主會議，將收藏財物的秘密所在，繪成地圖，由八旗旗各主各執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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