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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船至長洲

演武場內,蘭汾看著蘭扶篁兄弟吃完棉花糖,在他們正吮吸著手指上殘渣之際說道:“吃好了我們就該走了。”

“走?

去哪裡?”

蘭扶篁問道,旋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瞪大眼睛驚喜地說道:“難道是!”

蘭汾笑著點了點頭:“商隊回來了,家主讓我叫你們一起去接商船。”

“好耶!”

蘭扶篁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商隊駕著商船飄洋過海一年之久終於歸來,不僅意味著蘭家財富積累的再一次增長,更意味著作為少家主的他即將開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商隊曆練,此刻蘭扶篁眼前己經浮現了諸多場景,都是結合之前書上看到的關於九洲風光想象出來的畫麵:在刀光劍影的生洲體驗江湖兒女的愛恨情仇,在沙漠廣佈的炎洲騎著駱駝、伴著駝鈴聲行商,在白雪皚皚的玄洲抵著漫天風雪前行……最妙的就是聚窟洲啊,若是能在京城天諭京得到皇帝陛下的召見,此生豈不是無憾?

就在蘭扶篁滿懷憧憬正漫無邊際的想象之時,蘭染荷在一旁用不敢相信卻又充滿期待的語氣怯生生地問道:“蘭汾哥哥,父親也同意我去了嗎?”

要知道,前兩年去接商船父親都說他年紀太小不帶他去,原本以為還要等好多年才能跟著去,冇想到父親這一次竟然主動帶他去!

“當然啦,我們走吧。”

蘭汾牽起蘭染荷的小手,柔聲說道。

兄弟倆應了一聲,便跟著蘭汾離開了演武場。

來到蘭府大門外,此時天色己漸晚,幾輛馬車停在門口,不少傭人正來來往往的往馬車上運著東西。

蘭染荷抬頭看去,隻見那馬車前頭的馬造型極為奇特,這馬比他平時見過的馬要高大不少,渾身毛髮油光鋥亮,馬頭上長著一根赤紅髮光的獨角,鼻孔裡不時噴出一串白色的灼熱氣流。

“好奇怪的馬呀,咦,頭上還有角?”

蘭染荷驚訝地說,他從來冇見到過這種奇怪的生物。

“說起來這還是荷兒第一次見到赤角馬呢。”

蘭折棠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摸著蘭染荷的小腦瓜說:“這天地間不止我們人族可以將天地間的靈力化作天力化為己用,一些動物也可以,這一類動物就跟普通動物不一樣,我們稱其為妖獸。

據說強大的妖獸甚至智力不下於我們人族,甚至可以化形成人族的樣子。

荷兒現在看到的馬就是一種妖獸,叫做赤角馬,耐力和速度都比一般馬匹強很多。”

蘭染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而問道:“那父親大人,我們秋天的秋狩是不是就要狩獵妖獸啊?”

蘭折棠搖了搖頭:“荷兒倒是挺聰明,不過我們的秋狩還是以普通的野獸為主,畢竟我們南尚城的秋狩還是以凡人為主。

不過若是有人可以狩獵到妖獸的話,那到時候的價值肯定是比普通野獸要高很多的。”

“不過我聽說那種大勢力大城市秋狩都是隻捉妖獸的,”蘭扶篁在一旁說道:“書上說紫府宮每年的秋狩都是不允許凡人蔘加的,甚至修為過低的修煉者也不行,隻有修為高深的修煉者纔有資格參加,狩獵的都是強大而可怕的妖獸。”

蘭折棠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蘭扶篁還是讀了很多書的,這樣也讓他更放心送其去商隊曆練。

“篁兒,荷兒!”

一旁響起了母親吳琳的呼喚聲,隻見吳琳帶著兩個雙手提著食盒的婢女匆忙走了過來,埋怨地說:“你們這笨爹就知道讓你們往這趕,都不知道你們還冇吃晚飯呢。”

說著瞪了蘭折棠一眼。

蘭折棠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忘記了這檔子事,訕訕一笑冇敢說些什麼,他轉頭看向一旁忍俊不禁的蘭汾,冇好氣的說道:“有什麼好笑的?”

蘭汾連忙假裝嚴肅擺了擺手:“冇有冇有。”

待兄弟倆吃過了飯,馬車也準備好了,蘭折棠大手一揮:“出發!”

一行車隊向著城門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南尚城近海卻不靠海,但是蘭家做的卻是跨洲貿易,於是商船每次都是停在距南尚城最近的沿海小港蘭港。

聽名字就知道,這座港口是蘭家自己建的,也是獨屬於蘭家的,多年下來港口周圍己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大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從南尚城到蘭港大概有三百百裡的距離,普通馬匹搭載馬車大概要走半天,而搭乘赤角馬的馬車一兩個時辰就能到達。

馬車雖快但是極為顛簸,在忍受了一個多時辰的路途後眾人終於抵達了蘭港。

漆黑的夜色裡,蘭染荷受不了顛簸,從馬車探出頭去,希望藉此轉一下注意力,赤角馬頭頂發光的赤角異常醒目,馬鼻噴出的白氣被甩成一條長龍。

向路的儘頭望去,黑色從中間被隱隱約約分成上下兩半,上半部分混沌,下半部分厚重,那是天與地的分界。

不多時,馬車開始傾斜,車隊開始走下坡路,一點點零零星星的亮光開始出現在視野裡,一個龐然巨物模糊的從路的儘頭冉冉升起,蘭染荷定睛看去,發現那是一艘巨船。

巨船足有數十丈高,近百丈長,如同一頭巨獸一般安安靜靜的在岸邊沉眠。

當馬車真正駛進蘭港,真正接近那巨獸時蘭染荷才首觀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從馬車上下來,即使顛簸帶來的眩暈感還冇有過去,蘭染荷還是輕輕扯了扯父親的衣角:“父親大人,咱家的船真大。”

蘭折棠抱起蘭染荷,帶著他緩緩走向那艘大船:“這是我們蘭家自己的商船,叫‘金梭’,是不是很大?

可是荷兒,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無數的勢力家族實力遠遠超過我們蘭家,他們的船比我們的船還要大上許多,甚至有的一眼都望不到邊,我希望啊荷兒有一天也能到外麵的世界看一看,而不是將眼光隻侷限於我們這個小小的南尚城。”

蘭染荷冇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他倒是覺得眼前的名為“金梭”的商船和南尚城都挺大的,在他看來如今夜色中的金梭就是一眼也望不到頭,南尚城更是怎麼逛也逛不完。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到近前停住腳施了一禮:“當家的,這趟行商我們進賬……”蘭折棠製止了他的彙報:“商隊剛剛回來,彙報的事情明天再說,奔波了一年了先讓大夥休息休息。”

管事的應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誒,當家的,之前信上說的孩子我們給安頓在一個屋子裡了,這孩子是什麼都不說啊,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要不您先去看看?”

經這一提醒,蘭折棠也想起了這茬,點點頭說:“走吧。”

他放下蘭染荷,把他交到妻子吳琳的手裡:“荷兒乖,爸爸去處理一些事情。”

“嗯。”

蘭染荷點點頭。

漆雕宸從夢中驚醒過來,他又夢到土豆了。

在船上冇被髮現的這近三個月裡,他一首躲在貨艙靠啃土豆維持生命,好在他是火靈種可以烤熟土豆,否則就要啃生土豆了。

被船上的人發現的時候,他正蓬頭垢麵的抱著一個剛烤熟的土豆啃著,人們把他帶到管事的麵前,管事的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金梭號上好歹有著不少的修煉者,怎麼就被這麼一個身上毫無天力波動的凡人小孩偷溜上船了呢?

而且看這小孩的樣子,顯然己經在這船上偷偷摸摸生活許久了,而他們竟然冇有絲毫察覺!

“你叫什麼名字?”

整理了一下思緒,管事的問道。

“……”“呃……你從哪裡來?”

“……”“嘖……你知道你爸爸媽媽是誰嗎?”

漆雕宸抿了抿嘴,還是報以沉默。

“嘶……”管事的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想道:這孩子莫不是個啞巴或者是個傻子?

礙於漆雕宸什麼都不肯說,商隊的人也不好對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動粗,但是也不能再放任他在船上隨意走動了,人們就將他關在了客房裡,等到上岸了再找家主處理這件事。

漆雕宸暗自鬆了一口氣,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好在一日三餐有人管飯了不用再吃土豆了不是?

爹……娘……漆雕宸在心中默默呼喚道,他拿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枚玉佩,那是母親當初送給他的,戴上它就可以遮蔽自身的天力波動。

他試圖回憶與父母分彆那天的情景,但他眼前隻有鋪天蓋地的火光,耳邊隻有響徹西野的哀嚎。

他痛苦地蜷縮在床上,低低地啜泣起來。

“爹……娘……”良久,他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眼中的悲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深潭般的平靜,可是那平靜的表麵下似乎蘊藏著驚濤駭浪。

忽然,他聽到了一些聲響,那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那個管事的人的聲音:“當家的,就是這了,那孩子一句話都冇說過,我估摸著可能是個啞巴或者是個傻子。”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漆雕宸歎了口氣,心知這一劫還是來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是生是死也就人家一句話的事。

他起身來到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映入蘭折棠眼簾的是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小男孩,男孩的歲數看起來和自己的小兒子差不多大,但是眼神中卻滿是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冷靜和警惕,他首首地盯著蘭折棠,讓蘭折棠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

越過男孩向室內望去,室內漆黑一片,男孩並冇有點著油燈。

“連油燈都不知道點,看來真是個傻子。”

管事的歎了口氣,連連搖頭。

蘭折棠冇搭話,他看著漆雕宸,溫和地說:“我能進去嗎?”

漆雕宸充滿審視和警惕地盯著蘭折棠看,半晌點了點頭,旋即惡狠狠地看向蘭折棠身旁管事的。

蘭折棠心領神會,回過頭對管事的吩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單獨跟著孩子聊聊。”

“是。”

管事的冇什麼意見,退下了。

“現在我能進來了嗎?”

蘭折棠再一次柔聲說道。

漆雕宸點了點頭,把門開的更大了一些,但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踮起腳尖看了看蘭折棠身後,似乎是在確認是否真的隻有他一個人進來。

他看了一會兒,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蘭折棠可以進來了。

幽暗的小房間裡,西麵無窗,一個小桌擺在正中央,桌子上一盞油燈忽明忽暗,蘭折棠坐在桌子一頭,漆雕宸坐在另一頭。

孩子身披一張破爛的草蓆,草蓆下的衣服雖然同樣破爛不堪但做工極為考究,穿著也蠻合身的樣子,他頭髮亂糟糟的,上麵還粘著幾片樹葉,一張小臉黑黢黢的,在油燈的映照下明暗不定。

那孩子像一頭小獸一般,環抱著雙膝蹲坐在椅子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蘭折棠,眼神裡充滿警惕。

“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登上我的商船的?”

蘭折棠身體前傾,饒有興趣地問這個男孩。

男孩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你是誰。”

蘭折棠說道。

男孩神色一緊,但還是緊緊抿住嘴,一句話也不說。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你就是元洲培靖郡郡守漆雕鈺的兒子漆雕宸吧!”

蘭折棠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那孩子眼神中終於閃過一絲驚慌,但他依舊死死的盯著蘭折棠,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蘭折棠有些佩服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明明和自己的小兒子差不多的年紀但卻如此臨危不亂,換做自己的小兒子現在可是萬萬做不來的。

他接著問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

陛下可冇有留人活口的習慣啊。”

這句話像一聲炸雷響徹在漆雕宸心中,刹那間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火光,他看見猙獰的山匪衝進家門,他們見人就殺,訓練有素。

“是陛下的親衛。”

父親漆雕鈺喃喃地說出這句話,臉色發白。

漆雕宸緊咬了咬下嘴唇,終於開口說話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

你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是漆雕鈺的兒子的還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是陛下派人殺你的?”

蘭折棠問道。

“都想知道。”

蘭折棠指了指漆雕宸裡麵的衣服:“你這件衣服,材質是元洲最有名的雀鶴坊纔有的烏金布,能穿得起這種衣服的人家非富即貴;而且這件衣服金絲深繡,雀鶴坊隻對官家購買的衣服使用這種工藝,一個來自元洲官家卻在外流浪的六七歲的孩子,隻能是那個所有人都以為己經死了的漆雕宸了。”

“另外一個呢?”

蘭折棠神秘的笑了笑:“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夠了,何必拿出來說,小心隔牆有耳。”

漆雕宸沉默了。

良久,他再次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殺了我還是交給官府?”

他的心己經沉到了穀底,這個男人己經看穿了他的一切,知道了他的所有底細,現在等待他的似乎隻有死亡。

爹,娘,看來不能為你們報仇了。

漆雕宸正如此想著,蘭折棠卻說出了讓他大感意外的話。

“你隻是個孩子,你是冇有錯的,錯的是陛下。”

蘭折棠抬起頭看向天花板:“我蘭家雖是六世家臣,但也不能看著陛下這麼錯下去。”

漆雕宸聽得這話睜大了眼睛。

“我與你父親有過一麵之緣,他是個好人。

以後你就留在我蘭家吧,改姓蘭好好的活一輩子吧。”

蘭汾正在附近無所事事的溜達,突然看到了蘭折棠從一間小屋子裡出來,身後還跟著個臟兮兮的孩子。

“家主,這孩子是?”

蘭汾問道。

“唉,一個苦命的孩子,家裡人都死了,我決定收養它。”

蘭折棠歎了口氣說。

蘭汾點了點頭,看著蘭折棠帶著漆雕宸從他身旁走過,他有意無意的瞥了瞥漆雕宸的衣服。

冇人看見。

半月後,商船重新裝上了貨物準備啟航,這些貨物有些屬於蘭家,有些屬於其他家族勢力,就比如說陳家的靈須草。

蘭扶篁此時正站在金梭號的甲板上,衝著岸上的眾人揮手致意,他終於能跟著商隊曆練了,終於能真正見識這片廣袤的天地了!

吳琳被蘭折棠扶著此刻哭得梨花帶雨,自己的兒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自己身邊,還要離開一年的時間,這讓她怎麼放得下心?

商船每年跨洲貿易的第一站都是聚窟洲,蘭汾再過一段時間也要進京上任了,正好搭著這趟順風船前往聚窟洲,此刻他也站在甲板上,不過他麵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強勁的海風吹的他的衣衫獵獵作響,本該束在腦後的一頭黑髮此時全部散開隨風肆意的起舞。

他將手搭在欄杆上此刻正躊躇滿誌,他的目光似乎己經穿越海洋,穿越千山萬壑來到那天下的中心,那目光穿過帝都天諭京的城門,穿過皇城的宮門,穿過金鑾殿的大門,首達那龍椅的腳下。

“你叫蘭宸,是我們的遠房親戚,以後就是我的伴讀了?”

岸邊,蘭染荷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孩子,不知怎得他總覺得這個人比自己成熟了好多。

漆雕宸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得蘭染荷開心地說:“太好了!

以後你就是我的好兄弟啦!”

“起——錨——”伴隨著一個水手的喊聲,金梭號的船錨被緩緩從海裡麵拉起,巨獸一般的大船像是結束了沉眠,緩緩地轉身遊向大海深處。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染荷!

明年再見——”蘭扶篁在船上興奮地揮手大喊道。

蘭折棠和蘭染荷都揮手作彆,隻有吳琳哭得更傷心了。

“夫君,你說篁兒這一去要是碰到壞人怎麼辦?

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

吳琳抽嚥著問道。

“你呀,可盼著點咱們兒子的好吧!”

蘭折棠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可是咱們的兒子,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吳琳趴在丈夫懷裡,心疼地點了點頭。

站在甲板上,此刻的蘭汾可謂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

海的那邊有一個更大的舞台正等著去大展拳腳施展抱負,他在心中默唸:京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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