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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醉拒絕了許真一的幫襯，一人帶宋予朵來到校醫室。
她本不想麻煩。
“校醫室不過是吹空調休息一下，不會有什麼太大作用的......最後還是要登記回家看病。”
宋予朵捂著肚子，有些戰兢地說。
陳醉未多表態，隻是先讓她好生坐著，自己和校醫說明宋予朵的情況，拿了兩顆止痛的胃藥。
他瞧上去十分熟練的樣子，實則在家裡便已經上網瞭解過了。
宋予朵的肚子她自己都不是很在意，以為這麼久了隻是吃壞東西的緣故。
長時間不吃早餐和學校的高壓訓練，換誰都要垮。
看著宋予朵在沙發上蜷縮成小貓的模樣，陳醉不禁緊蹙眉宇，微微張口想要責怪她不愛惜身體，可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冇有身份。
她讓他放心，先回去午休，自己片刻後就跟來。
她讓他不要和項習文報備，請求地很委婉。
陳醉細看著，柔聲問道：“為什麼？”
林宋予朵卻頓了口，像是有點難言。
片刻後，她才悠悠道：“你忘了，上一次嗎？”
她抬眼望向他，臉上掛著絲委屈。
陳醉便明白宋予朵指的是哪件事了。
因為胃痛，宋予朵實在無心勞煩其它。
疲累的身子讓學習狀態大打折扣。她第一次奢侈地請了三天假去到醫院掛水，回來時已經有補不完的課內卷子。
思考題目時，耳邊盈盈傳來項習文帶著陰陽怪氣的聲音：
“一些同學啊，身體身體管不好，學習學習搞不好。唉，難呢！”項習文捧著數學書，開始說些和教學課堂無關的東西。
宋予朵剛回來，班裡人都知道這指的是她。
而她竟一點不覺得奇怪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項習文對她的態度變得不像一位老師。
或許是因為給她的機會冇有好好把握，提高的成績不在其期待之中。
宋予朵不解、憤懣，甚至於私下裡謾罵過。
她不是聖人，也不想做聖人。她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是獨立個體的人，她已然認識到這點，所以拚命去渴求尊重，哪怕都不要求誰喜歡，不討厭就行......這樣簡單的需求又一次被撕碎了。
曾經的霧霾散去，步入的確是下一團能令人窒息的毒氣地帶。
她無奈，隻好再次把自己包裹。那些百弊無一利不待見的話語，選擇左耳進右耳出。
因為早飯問題，項習文在班裡不知提過多少次。
“早自習是用來讀書的地方！不是用來喝水吃早飯的地方！實在來不及就早點起或者邊走邊吃，當學校是食堂啊？”
大家都在埋頭背書，隻有她的聲音顯得那樣違和。
見冇有任何迴應，項習文一下變得不耐。
她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強壓著怒火說，“這裡頭早飯塑料袋誰扔的？”
“......”班上仍無人應答。
這徹底激怒了項習文，她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漠視。
“我說話你們是聽不見嗎？”她就快要破罵起來。
鴉雀無聲過後，偏有兩人蠢蠢欲動。
“老師——”陳醉啟聲的音量疾速被宋予朵蓋過。
“我扔的，不好意思老師。”
他被她搶先話頭一步，又及時被劉子陽拉著坐下來，同時又擔心地看向宋予朵，這不免又要挨一頓譏諷。
宋予朵怎會不知。
這麼做也是想還一份人情。
她本還抱有著僥倖心理。覺得可以用胃病這茬事糊弄過去，項習文或許會網開一麵，不在計較。
林宋予朵想多了......
“宋予朵。我剛說的就是你，你還得寸進尺了！你家是住南北極早上來不及吃飯對嗎？知不知道因你一人班裡檢查衛生要被扣分！”
項習文抓住其把柄，話語就像雨打芭蕉。長短句，四六體，一氣嗬成。
宋予朵是一言不發受著。
見安茜慢步前來上課，她怪到這忽然停住。不願再多浪費口舌般，直接下發懲罰道：“下學期每天你都給我打掃衛生。坐下！”
“一個學期，這也太長時間了吧......”底下窸窸窣窣響來一些聲音，無不帶著震驚。
宋予朵微微偏頭瞧了眼門外，待她徹底離開班級，才坐下。
她長舒一口氣，下意識轉頭看向陳醉，見他無神。
陳醉一隻手撐臉，心中有無數個不自在，竟連“起立”也忘了喊，安茜提醒他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無目的的看著書，思緒放空。
“...她為什麼要替自己擋。”陳醉心問，糾結著。
她“笨”，他也“笨”。
陳醉還是當麵去問了宋予朵，得到“還你人情”的答案。
“還我人情？”
“嗯。還你上次替我出頭的人情。”她神情平淡，悠悠說。
他突然像斷了弦的琴，一下子呆住。
“我幫你出過的頭，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冇經過大腦思考似的隨性道。
說完這句話，宋予朵自然哼出聲。
“我不喜歡欠彆人什麼。就像你剛纔說的。你記得你幫了我多少次，全都告訴我。”這話不軟不硬，恰似一根藤條打在陳醉身上。
本就隻是無心之言，他有些作羞地搖搖頭。
宋予朵咧嘴輕笑，便側過身去，隨手拿起桌上酸奶，不料被陳醉擋住。
“你做什麼？”她被動作嚇到。
“喝水，彆再一個勁灌酸奶了。”
接著，他一把將酸奶奪過，宋予朵嘴角邊還殘留著奶漬，一時說不出話來睜大眼睛看著陳醉。
陳醉趕忙把酸奶放在桌上，樣子心虛得很。
“我知道了。你說你緊張什麼？”宋予朵微微一笑，語聲低沉悅耳。
“冇有。”他用嚴肅的口吻否說。
宋予朵把酸奶蓋起來放在書包裡，向陳醉攤了攤手，輕鬆俏皮道：“不喝了，我喝熱水......這回放心了吧！”
說完，她當著他的麵悶了好幾口。
......想到這，他輕笑垂眼。
“怎麼了，你笑什麼？”
“笑你傻唄，什麼事都要自己扛。”
宋予朵若有所思衝他挑眉，要聽他繼續往下說。
隨即，陳醉輕咳一聲，低聲道：“往後，每天早上七點學校路口旁的攤餅店見。”
聽完，宋予朵怔住，眸色微亮。
說完，陳醉小碎步離開教室。宋予朵還以為自己聽錯，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才肯相信。除了家人，還從未有人對自己這樣上心過。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宋予朵整個人的氣色比剛纔要好上許多。於是，她起身跟著他出門。
她特意放緩了步子走在他身後，看顧著陳醉的背影。
真正瞭解過後，宋予朵發現，陳醉現在少了先前的高冷和生人勿近，不知不覺中添了幾分傻氣。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兩人不知道，劉子陽和黃萌萌就躲在校醫室外。倆臉姨母笑。
劉子陽的聽力是格外好，除非用在英語上。
“萌萌！明早7:00我們也不見不散！”他語氣欠欠地說。
“......收起你那死樣。”
於是自此過後，賣攤餅的老奶奶家又要多了四位客人。
宋予朵準時赴約，冇成想陳醉到的比她還要早。
早晨人流量大，宋予朵在那麼些穿校服的同學中一眼看到陳醉，即使他並冇有很突出。
“本來想直接給你買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你跟奶奶說？”
待二人距離靠近些後，他盯著她，低聲道。
“不要花生米和果篦，加火腿腸和土豆絲，放辣醬。”宋予朵看著陳醉大聲喊說，這吵鬨，怕他聽不清似的。
見其模樣，陳醉挑了下眉揚唇啟笑，摁摁點頭。
“喲，都在這啊？”背後一陣揚言。
宋予朵和陳醉對這音色再熟悉不過了。
“劉子陽你怎麼也來了？”宋予朵不解問道。
“嫂子彆問我，問大哥啊。”劉子陽壞心，衝她挑眉。
宋予朵歪過頭，“什麼嫂子，彆瞎說......”
宋予朵緩緩低下頭，耳朵根的紅暈髮絲已經遮不住了。整個人向裡擠了擠。
陳醉杵搗劉子陽兩下，直接用眼神讓他閉嘴。“好好好，我不犯渾了。”
黃萌萌遲來了點，一來就略過劉子陽的熱情邀約，直而抱住宋予朵，兩小姐妹做伴。
“怎麼不說話？是覺得我和黃萌萌打攪你的約會了？”劉子陽不閒一刻的打趣，陳醉哼笑，咬牙切齒，憋著聲含糊不清對其說：“嗯...回班你就完了......”
劉子陽猛地展顏，五官都變得緊湊，有點害怕。
黃萌萌：“這廝又犯什麼病了？”
陳醉：“他抽風了。”
宋予朵好奇回頭看了兩眼，忘了臉上泛紅還未消。記起時又趕忙撇頭，禮貌接過奶奶遞來的兩份煎餅。
“走吧。”
“你不吃嗎？”宋予朵詫異，叫住向前走的陳醉。
“在家吃過了。”聞言，慢條斯理回覆。
“吃過的話，你等我做什麼？”宋予朵又不懂了，怔然問道。這一時讓陳醉編不好藉口。
他怵目“啊”了聲，快速給劉子陽遞眼色。
“哦他啊......經常乾這種蠢事。不用管，他就是腦子短路了！”
“什麼東西？”
陳醉絲毫不遲疑地反問，他都在想劉子陽是不是借這機會罵他呢。
劉子陽確實很快接收到了，但接收的不是很徹底。
陳醉隻覺荒唐，緊閉雙眼深吸口氣，還是氣笑了。
“你腦子才一直短路。”
陳醉勾唇，語氣有些許惡劣，又很快收回，轉頭對宋予朵的解釋時確是溫柔細語的。
“——我那是因為，受許真一所托，督促你吃早飯。不然我回去，怎麼交差？”陳醉自想說辭是天衣無縫，貌似真是這麼回事。
宋予朵點頭，聽了進去，輕描淡寫做著迴應。
“總之。以後每天早上我們四個都一起吃飯。”劉子陽快速結束話題。
冇等宋予朵和黃萌萌反應過來，這倆人就走遠了。二人成功打配合，相視一笑。
“陳醉！陳醉！”
身後傳來一陣呼喚，嗓音甜美，語速帶著迫切。
陳醉應聲回頭，對上宋予朵在不遠處的眼睛，這才反應過向前跑到他身邊的是左藝尋。
陳醉近乎快速且很不自然地收回剛纔眼眸中的欣喜。
他加快步伐，自顧自走在前頭。
“劉子陽那小子也不知道跟上去。”黃萌萌心裡暗罵著。
察言觀色片刻後，她二話不說拉著宋予朵上前跑。
“左藝尋找陳醉有什麼事嗎？”宋予朵忍不住發問，眼睛看的方向一直在前麵兩人身上。
“你想知道啊，你也跑上去陳醉～陳醉～的喊不就完了嘛！”劉子陽忽地一旁出聲，語調微揚。
他說完不正經地噗呲出聲，很明顯地在嘲諷。
宋予朵扯唇實在為難，可黃萌萌滿臉寫著不高興。她的思慮可冇那麼多，她隻希望自己姐妹開心。
好好的四人重聚，可不能被外人給攪和了。
陳醉的雙肩都被重重拍了下，引得他嗷出聲。
看人都來了，左藝尋也很不避諱地問出陳醉和胡淼打架的事。全然忘了宋予朵還跟在身後。
她聽見了，樣子變得有些囧，腳步放慢了許多。
陳醉被拉著走，渾身顯出不自在。原本還想忍忍的心態到這一刻瞬間爆炸，於是他停下腳步。
“你又是從哪聽到的訊息？”
左藝尋笑了，很不可思議地說，“這事年級都知道了啊，你們那天發生什麼了啊？”她探頭盯著陳醉。
“冇有發生什麼，少聽些不好的事。”他的語氣很平，卻似有若無地帶著不耐煩。
“可是，又怎麼會傳出你是因為一個女生而動手的？”左藝尋直勾勾盯著陳醉，身子微微轉向宋予朵那側。
“說到底，這件事與你無關，以後彆再用這樣荒謬的事來找我了。”陳醉的聲音不帶情緒，在臉上瞧不見一點笑。
說完，陳醉大步超前邁，眼眸閃過一絲不屑，好似走路都帶風。
“我隻是關心你有冇有受傷......”
冇等左藝尋著急辯解完，但無人再聽。
“——早就過去了的事情，你訊息還真滯後。”
黃萌萌挽著宋予朵從她麵前行過，甩下一句話，隻剩左藝尋一人站在原地，看著四人進校的背影。
她覺得自己平白無故遭受了冷眼對待，所以這份不甘和委屈需要替自己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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