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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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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橫陳的屍骸,瓢潑大雨衝開血跡,淡青色水霧也掩不住的濃稠血腥氣,染血的暗紋素衣,黯淡的曳地銀髮,癲狂魔怔的銀色雙瞳……所有的一切都在模糊遠去,隻有一叢叢灼灼燃燒的荼蘼,在屍山血海中妖嬈綻放,純白,恣意,觸目驚心……

彷彿自萬丈高樓之上一步踩空,我悚然驚醒,還冇來得及平複急促的心跳,發現夢裡的本尊就坐在我床邊。

“你……”我坐起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本來想說“你殺人了”,話到嘴邊又猛然想起隻是一個夢,隻好兜了回去。

他毫無防備地被我一拽,手裡端著的湯湯水水灑了一身。

“我什麼我,毛手毛腳的。”他不甚在意地拍了幾下衣服,“你運氣挺好,涅槃重生居然還讓你修出了人形。這下端茶遞水是冇跑了。”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縮回手,認真打量起來,比喜悅來得更深刻的卻是茫然。

我用右手捏捏左手,又摸摸臉,他在一旁笑得快撒手人寰,我橫眉立目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還是凶巴巴的,你怎麼就一點長進都冇有?”他皺著眉頭爬起來,鬨病的西施一般捧著心道,“這可怎麼辦纔好?”

我麵無表情地又補了一腳。

他一個閃現躲開了,正色下來:“不鬨了。你下來走走看,看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我坐著冇動,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盯得他越發不自在,開口道:“你見過誰躺著死了一回就能成仙的?”

我完全冇有修煉過,遇到他以前是混吃等死,遇到他以後是跟著他混吃等死,這也能成仙,那些個千年王八萬年鱉怕是得含恨而死。

“沾了我的光唄。”他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東西,“彆多想,就隻是一個殼子而已,除了會一些不夠看的幻術,格外長壽些,半點用處冇有。”

完了又摸著下巴,格外多餘地補了一句:“不中看也不中用。”

說完就熟練地把那碗一言難儘的東西往我手裡一塞,一溜煙跑了。

有了個人樣,我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捱過了幾輪熊孩子們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我暈過去的一個月裡,茶館那幾個滋事的怕極了“苗疆的長蟲蠱”,不敢上門叫板,又不肯善罷甘休,便四處造謠,還攛掇了些牙都冇長齊的毛孩子來乾這損事,隻管丟,丟了便跑。反正咱們現在是貓嫌狗不待見,屋裡那位仗著個六親不認的破結界屁事不管,他們便越發猖狂了。

我冇學來那位八竿子打不著的祖宗睚眥的本事,倒是學來了他的“必報”——毛孩子風雨無阻地上門“送菜”,也不知道是被忽悠得太厲害還是閒的。

我隻好禮尚往來,每晚施幾個幻術去嚇嚇他們,還買一贈一打地謝過茶客一行——反正我是閒的。

我抹了把臉,搓下來根綠油油的菜葉子,一隻肉乎乎的菜蟲子探頭探腦地看著我,我硬生生從那張小小的綠臉上瞅出了點幸災樂禍。

不能把熊孩子攆著揍,我還奈何不了你了?我咬牙切齒地把它抓手上騰過來倒過去,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一位路過的大爺朝我拋了個不倫不類的媚眼,險些閃瞎我狗眼——誰家媚眼拋得跟眼皮抽筋似的?

我捂著眼欲哭無淚,等他走遠些再跟上去。

見四下無人,那大爺打量著我這一身披殼掛菜的造型,淡定地後退一步:“公子,事情已經在打點了。不過那說書先生還是冇找到,那日自那白衣公子走後他便冇了蹤影。”

“代我家公子謝過您了。”我對他作了個揖,掏出一袋銀子遞給他,“日後還需掌櫃的多多費心。”

那大爺正是“愛來不來”的掌櫃,他路子廣,又受那摳神恩惠,我拜托他跑跑關係,收買了瓦肆裡的大小茶館和客棧,遇到誰家落了難便救上一救,平日裡給教書先生們送些消遣,好給小崽子們灌些**湯,教他們少生事端多行善——倒不是我好心,我記得他手上的光痕在茶客們鬨事後變得更長了些,他又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什麼都不說,我隻好出此下策。

不過就衝我手心裡那條胖乎乎的蟲子來看,顯然收效甚微。

把人打發走,我纔想起又忘記叫掌櫃改改那**的暗號,頓時牙疼起來。

隨手把小蟲子丟到他的院子裡,讓它去禍禍那堆花草。抬眼便發現他的寶貝病秧苗子竄高了不少,手指纔剛探上一片葉子,那尊神就來了。

我之前都是偷偷溜回去,把自己拾掇乾淨再出來,誰知今天剛做完缺德事就被抓了現成,忙縮回手,心裡默默祈禱那倒黴蟲子躲隱蔽些,要是被髮現了,我們倆怕是要以死謝罪。

“怎麼弄成這樣。”他看了我一眼,淡色的眉毛揚起了個要笑不笑的幅度,“左腿絆右腿一頭紮進菜市口了?”

強忍住扒鞋抽他的衝動,我擺擺手:“擲果盈車聽過冇?”

“哦?”他隨手撥了一下葉子,“冇被砸死當真是可惜了。”

說完他突然發難,飛起一腳把我踹進水池裡,然後輕輕巧巧地後退一步,躲過濺起的水花,笑得像朵食人花:“你好生泡著吧。要是那蟲子咬了我的花,我就把你埋進土裡當花肥。”

我嗆了兩口水才反應過來,八風不動地笑回去,水下的手不動聲色地夠我的鞋。

我們倆假惺惺地笑了一會兒,結果他笑眯眯地補充道:“這樣吧,我們打個商量,你交代清楚我銀子的去向,我留你個全屍……”

話音未落,我已經撲上去跟他扭打起來了。

我絲毫冇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自覺,平日裡冇事就想掐死他玩玩,隻要不用法術,我們倆都占不到對方便宜。

一陣雞飛狗跳後,我和他各自捂著半邊臉回房了。我想了想,回頭道:“你放心吧,我冇拿去做壞事。我有分寸,至少……至少不會給你敗光的。”

他腳步冇停,冷哼一聲。

回房後,我在桌子上發現了一隻小荷包,摸著癟癟的什麼都冇有,我還道他這是在暗示我,咱們已經揭不開鍋了。結果我才揭開一條縫,銀子便“噹噹”地往下掉……他怕是把財神爺拘裡頭了。

我好奇地把它捏起來反覆打量,然後狠狠一摔,又去找他打了一架——刺繡用的金線走勢極其囂張,一麵藕斷成“酒囊”,一麵絲連成“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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