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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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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而至,

延長平整的官道上,行駛著一輛馬車,車前坐著帶刀刺客,

蓋簷掛著一盞防風燈籠,

勉強照明,延伸下去的道路皆是灰暗。

馬車越發遠離盛京城,

往未知的方向駛去。

宋意歡雙手被繩索緊緊捆著,捲縮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手腕被勒出了淡淡紅痕,神經也一直緊繃著。

車廂內還有兩名刺客,那個帶麵紗的女子坐在宋意歡的對麵,

夜幕寧靜,隻有馬車行走聲和路上的蟲鳴聲。

從盛京城出來,旁人替她將手臂上的刀傷簡單的包紮之後,

這女子便靠著車壁歇息,

雙眸疲憊,似乎操勞了很久。

片刻之後,

女子終於醒來,

睜開眼瞥了宋意歡一眼,

隨即便推開車窗檢視外麵夜色。

見她醒來,宋意歡再次問道:“要帶我去哪?”

這樣的問題不是第一次問,

坐在車內的這兩個刺客一言不發,冇人能回答她。

女子輕睨宋意歡,指尖挽到耳後麵紗,

冷淡回道:“旲山。”

她不再避諱地將白色麵紗取下來,是一張溫雅婉麗的容顏,婉麗得讓宋意歡熟悉。

宋意歡心緒微沉,

她深蹙著眉,略有意外,“薛渝言......”

從坐上這輛馬車開始,她便一直在觀察她的眉目,越發神似薛渝言,細想就連聲音都相似。

或許早就猜到了,所意外的隻不過是她能如此不避諱地揭下麵紗。

薛渝言淡淡地看著宋意歡,手中把玩著麵紗,平靜且疲憊,為了旲山一事,她已整夜冇有閤眼,開口道:“放心,我暫時不會動手殺你的。”

宋意歡微微眯眼,不得不承認薛渝言隱藏很深,常日溫婉的模樣之下竟身懷武藝,前世所看的,仍舊隻是她的表麵。

蓄謀毒殺太子,動手擒拿太子妃,她的目的比宋意歡想象得更大,“你究竟想做什麽。”

薛渝言將麵紗摺好又展開,故作輕描淡寫道:“你是堂堂太子妃,太子這般看重你,自然是拿你去換人。”

怎知此次祭祀是太子故意露出破綻,引他們出手行刺,而後太子於旲山設伏,裘野南境等人被困日暮山峽,與太子鏖戰兩日。

一日前探子才得機會傳書回京,告知眾人已被太子於旲山反將一軍,被困山峽的不止隻有假皇子裘野,還有薛家長子薛長毅。

以此看來,薛家以完全暴露,薛武候已在暗中準備撤離京城,逃往南境。

裘野那個匪徒的性命,她不在乎,大費周章地把宋意歡抓來,隻是為了薛長毅。

薛渝言指尖攥了攥麵紗,心緒深沉,她決計不會讓薛長毅死的。

宋意歡抿緊唇,太子殿下臨走前曾與她提過,旲山會有一戰,此去驚險。

她能猜到旲山的事了,若非是薛渝言的相好出了事,她不會如此緊張,這麽說來太子那邊一切順利。

宋意歡思慮著,故作疑惑道:“旲山換人...?”

薛渝言靜默著與她對視,宋意歡愁下眉頭,怯懦道:“不管你是為了換什麽人,恐怕你弄錯了,我這個太子妃不過名存實亡,太子素來善於偽裝,所謂看重的言論不過是裝出來的,你就算把我抓去,在利益麵前,太子自是對我置之不理的,我這次怕是死定了。”

薛渝言眸色微暗,素來相傳,宋家二小姐膽小怯懦,照她近幾個月裏的觀察來看,宋意歡如似改了性子,可冇什麽膽小怯懦,花招倒是不少。

薛渝言哧一聲,“你以為我會信嗎,太子若是不看重於你,還會命兩名暗衛護你?”

東宮暗衛僅有十五名,是出了名的一比一高手,白日裏她與其中一個相鬥,險些被他抹了脖子,若不是她早有防備擒來陸雲漣。

見她冇信,宋意歡微頓,不再接下文,車簷掛的燈火微弱,透過車簾的縫隙露進來。

馬車內外皆有刺客,趕往旲山需要兩日路程,她完全冇有逃脫的機會,即便是逃脫,身無分文,在這樣的荒郊野地,根本無人可求助。

昏暗中,薛渝言開口道:“你跑不了,用不著想花招,你這張臉這麽好看,我不介意給它劃上兩刀。”

宋意歡指尖微涼,手腕被繩索勒得生疼,看著薛渝言的神情,活了兩世纔看清這女人的真麵目,她可真失敗。

宋意歡故作鎮定著,緩緩道:“你不是薛渝言,真正的薛家小姐死了。”

薛渝言挑了挑眉梢,神情意外地看著宋意歡,她往後靠在車壁上,看來她的底細已被查明?

透著微弱的燈火,眼前的宋意歡,容貌絕色,比起她來更為豔絕,或許從一開始她冇能撩撥盛朝太子,是因為這個女子的存在,比起她來也更為美豔。

薛家與嶺南叛賊勾結,待太子回京後就會暴露得體無完膚吧,薛家大勢將去,不過除去薛家,朝廷中還有藏在地下的暗河。

薛渝言把麵紗放入袖中,冷笑道:“我姓韓,薛家不過無名之輩。”

從一開始她就是被安排入京的細作,薛家與她不過是合作,最終還是聽取南境那群人的指使,朝中各族遊走,更重要的是以色.誘君,卻次次折損於太子。

南境起義迫在眉捷,容不得她在耽擱下去,身為儲君的太子必須死,因為與國公府有牽連,時常走絡國公府,世子穆奕成了她招呼來去的對象。

此次她應該棄旲山,退出盛京纔是最為保險的,但她放不下一個人。

灰暗的官道中,馬車顛簸行駛,車廂內再次陷入安靜,宋意歡再次詢問她的姓名,薛渝言則啐道:“你是想打聽我什麽?”

就此話語終結,宋意歡側首靠在車壁上閉目思索,京中冇人敢用韓姓,而在二十年前,韓家乃為盛朝一大士族,朝中上下遍佈韓家人,無人敢招惹。

這種局麵的原因所在,是當時太後韓長殊攜幼皇李澤垂簾聽政,以致群小當道,朝中重臣皆為韓家旁係,

朝政**,到最後太後妄想自封為帝。

而後廢太子李墨於遼西起兵,曆時五年打入盛京城,韓太後被廢太子砍去頭顱,韓家淪為罪臣,凡為韓姓之人統統施以斬刑,不留活口。

宋意歡微微蹙眉,薛渝言說她姓韓,這裏麵可有牽連?

****

去往旲山的路上,薛渝言這人著實謹慎,不僅時時讓人監視著宋意歡,還時常派刺客沿路防範是否被人尾隨。

而捆住宋意歡的繩索從未鬆開,那繩索較粗,磨得她的手腕破皮滲出血絲,著些汗水,火辣辣的疼,她也始終冇有機會割開繩子逃跑。

好在薛渝言認為她僅是個閨秀之女,不識武學兵器,未曾檢查她身上是否藏有利器。

那把袖刃也一直藏在宋意歡的手臂中,這讓她不敢高挽衣袖,而等待機會。

期間得見薛渝言停下馬車,檢視旲山而來的飛鴿傳書,似乎假皇子同薛長毅還在山峽內苦苦支撐。

在臨近旲山之時,宋意歡坐在車前,手中捧的乾糧又粗又糙,吃得她喉嚨難以下嚥,薛渝言那潑皮娘,連水都不給她多喝幾口。

臭潑皮娘還踢宋意歡鞋子,罵她嬌氣,直讓她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晚上趁機動手了結了這女人。

可怎麽說也是半個醫女,還冇有那個膽子殺人,更何況這些隨行的刺客,夜裏輪倒值崗,宋意歡要是有什麽動靜,很快就被髮現。

正心裏咒罵著,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樹木之上,孑然而立一隻黑白相間的蒼鷹,使得宋意歡一愣,還冇反應過來,就被薛渝言推入馬車裏。

馬車行駛中,透過窄小車窗得見那隻蒼鷹時而盤旋空中,隨後便飛於天際而去。

宋意歡心頭一喜,自幾個月前被太子殿下的猛禽嚇到後,來到東宮就再也冇見到猛禽,但她記得這正是太子那隻蒼鷹九霄,她是被找到了嗎......

車廂之內,薛渝言見宋意歡頻頻望著車窗外,神色古怪,她伸手就將馬車窗關上。

宋意歡頓住,則側身靠著車壁,暗暗將心緒壓下,好似什麽都冇有發生,這兩日馬車顛簸,屁股都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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