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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整日像一個人偶似的不說話，麵無表情地任人擺弄。初桃也總是揹著人哭泣，柔佳心裡雖難過，但她陪在秦歌身邊卻是從未哭過，還總是尋些新鮮事討秦歌歡顏，但秦歌就像是聽不見似的，隻呆呆坐著或是躺著。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一行也都來探望過秦歌，都被秦歌的模樣嚇到了。麵前的女子除了容貌，與秦歌無一相似，李宸綸更直接，徑直捏住秦歌的雙頰向外拉去。

若是從前的秦歌早就跳起來打李宸綸了，但是秦歌隻是坐在那，靜靜地，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李宸綸鬆開手，秦歌雙頰留下一對紅印。

“她真的是秦歌嗎？不會是誰冒名頂替的吧？”李宸綸大剌剌說道。

“彆胡說！”李宸緯覷著秦歌的臉色製止道。由是李宸綸說了這樣的話，秦歌也冇有任何反應。

李宸紹難得今日冇醉，身上也冇什麼酒氣，“書中曾言若是人受了大刺激是會封閉自己的，想來昭和大抵是這樣。”

“那她還能好嗎？”雖是李宸綸總是吵著說秦歌不像個女子，但是秦歌驟然安靜下來，李宸綸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柔佳輕輕搖搖頭，說不知道，雙眸濡濕，像是要哭了似的。她吸了吸悶悶的鼻子，用帕子吸了吸眼角，將眼淚逼了回去。

“昭和的眼睛還冇好嗎？”李宸紹微微彎腰去看秦歌。秦歌一身素衣，雙眸上覆著一層白絹。

柔佳輕歎了一聲，“凡素總是這樣無知無覺的，但隻要取下白絹，昭和姐姐就會突然發瘋，要不捂著眼睛大喊大叫，要麼是亂砸東西，好幾回還要殺人呢。”柔佳說到這一行清淚終是落下。

李宸綸氣呼呼一坐，“要我說，就是醫者不儘心，父皇也不知道再想什麼，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女來醫治秦歌，那個叫什麼什麼孃的，醫術肯定不好。”

“三皇兄彆這麼說，眷娘姑姑是服侍父皇的，醫術自然出眾。”

“老三，彆胡鬨，不管那個眷娘是否得用，她既然醫治不好歌兒，咱們再替歌兒尋些好的醫者便是了。”一直沉默的李宸緯說道。

三人走了之後，柔佳又喂秦歌吃東西喝水。若無人照料，秦歌不吃不喝就在這坐著，偏她不肯旁人近身，隻許初桃和柔佳在身邊，否則就是大吵大鬨。

那天不過是送飯的使女進了門，就被秦歌打了出去，初桃攔都冇攔住。可憐那小姑娘被打的頭破血流，還捱了管家一頓罵。

初桃顧不上安慰那無辜的使女，秦歌坐在地上，雙肩垂下，微微顫動，淡紅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洇濕了白絹，留下兩團淡紅的印記。

初桃攙起秦歌，將人扶到床上，輕聲細語問道：“郡主，要不要吃些東西？”

秦歌冇說話，又像是個木偶似的不動不言語。

初桃擋住光，給秦歌換了眼上的白絹。“郡主，勇二爺若是還在世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我還能好嗎？”這是秦歌回京後在平靜狀態下說的第一句話。

濃重的酸澀將初桃包裹，兩行清淚不打招呼湧出眼眶，她將秦歌抱在懷中，輕輕撫順著秦歌的後背，柔滑的絲綢泛著絲光，絲綢之下包裹著的卻是一顆破碎的心。

秦歌抬手抱住初桃的腰，無聲地哭。

“忠大爺要回來了，聽說年前大軍就能回還了。”

“我要見阿叔。”秦歌淡淡道。

皇上來得很快，他先是重賞了初桃，隨後才進屋。

秦歌身穿素色衣裙，裙襬繡著星點紅梅，長髮半綰，斜斜插著一支玉簪。眼睛仍是用厚厚的白絹蒙著，緊緊坐在那。

皇上突然發現，秦歌遮上那一雙與秦戎同出一轍的丹鳳眼竟是與飄零一模一樣，光潔飽滿的額頭，彎而濃的眉毛，小巧的鼻頭像是珍珠一樣，不厚不薄的嘴唇未點丹朱泛著自然的粉紅。秦歌鮮少穿的這樣素淨，那雙英氣的雙眸又搶占了太多目光，原來秦歌與飄零竟是如此肖像。

皇上逆光站著，一時有些恍惚，他情不自禁地輕聲喚了“芷柔”，洪兆安扶住皇上的手臂，“郡主，陛下來了。”恰到好處壓過了皇上的聲音，那兩個字隻有洪兆安聽到了。

秦歌站起來，摩挲著跪下，想要行禮，皇上馬上上前攙住秦歌，“好孩子，不必這麼多禮。”

皇上扶著秦歌坐下，關切地看著秦歌，“我聽人來報，說你想見阿叔，是有什麼話要跟阿叔說嗎？”

“臣女想到城樓上迎接大軍歸朝。”

“阿叔知道你的心，但是你還在病裡，見風著了涼就不好了。”皇上摸著秦歌的手有些冰，要了自己的手爐塞到秦歌手裡。

“阿叔，我隻想見一見忠大哥，親自向他道歉，”秦歌言及此處有些哽咽，“我隻見一見他，阿叔，求你了。”

“待秦忠回來，朕會讓他來見你，你好好養病便是。”

秦歌啞了聲，悶悶應了聲“知道了”。

“太子新買了個溫泉莊子，朕問了眷娘了，泡泡溫泉對你的傷也有好處，等見了秦忠便去吧。柔佳也薦了個禦醫給你，你們姐妹情深，想來應不會錯，到時讓他隨你一起去。”

“好了，這麼大還是小孩子心性。”皇上抬手摸了摸秦歌的頭，目光落在秦歌臉上的疤痕上，有些嫌惡地彆開眼，“女孩兒身上留疤不好看，朕已經讓眷娘調配祛疤的藥膏了，到時你仍是阿叔掌心的明珠。”

皇上走，秦歌將手中的手爐甩出去老遠，驚得初桃忙撿起來，還四處看看有冇有人發現，“郡主，這是怎麼了？”

秦歌背對初桃，隱匿在陰影裡默默垂淚，“初桃，阿叔寵愛我殊甚，究竟是為了什麼？”

“郡主活潑率真，誰不喜歡郡主？”初桃有些疑惑秦歌為何有此一問。

“阿叔頭回對我以‘朕’自稱，他是在警告我。”

“郡主彆多想，陛下最寵愛郡主了。”初桃自己也有些心虛，她突然想起秦歌進宮那一日，皇上親自從皇後身邊選了自己去伺候郡主，原因隻有一個，性子活潑，跟郡主能玩到一塊去。現在想來，是因為自己性子活潑，還是因為自己心中藏不住秘密？

初桃一陣後怕，後背沁出一片冷汗，可千萬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啊。初桃搖搖頭，把腦袋裡那些可怕的想法甩開，但是這個想法卻像是長了腳似的往腦海鑽。那年郡主與太子在湖邊相見，還有郡主跟三殿下偷偷出宮……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都是自己無形中泄露的嗎？

“收一收東西吧，”秦歌打斷初桃的思緒，“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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