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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靖康看過秦歌,便要回京覆命去了,他坐在桌邊,秦歌披著件月白的大氅坐在旁邊,麵色雖有些蒼白,但瞧著精神還好。長髮鬆鬆綰了個圓髻,單側帶著簪子,淡粉的琉璃合成桃花的樣子。
孟靖康鮮少見秦歌女兒裝扮,這會有些不好意思,隻掃了眼秦歌的麵色便有些慌亂地彆開了眼。孟靜琴捧起初桃送上來的香茗小啜一口,複又擱下。
“孟將軍有什麼話便說吧。”這會開著門窗,秦歌覺得有些涼,便催了句。
“陛下的意思是命我回京覆命,郡主與小公爺留住長華。”
秦歌點點頭,“我知道。”
孟靖康有些不自然地朝著大開的門看了一眼,“咱們年紀都不小了,祖父的意思是令你我儘快成婚,隨後咱們就去玉溪戍邊。”
秦歌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後也有些不自然起來,雙手緊了緊大氅,隨意又漫無目的地看了看。
“我記得孟將軍剛剛加冠,婚事還不急吧。”
“郡主不願?”
秦歌站起來,轉過身去迴避孟靖康的目光,“阿弟尚年幼,秦歌不敢考慮終身。”
孟靖康知道這是托辭,隻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會同祖父言明的,郡主好好養病,青野先告辭了。”
秦歌緩緩走到床邊,撐著床,若有所思。
初桃走進來,“我怎麼瞧著孟將軍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我有些胸悶,請韓先生來吧。”
韓濟深拎著藥箱走進來,陽光落在他身上,藍色的袍子隱隱發白。
“急什麼?藥箱也不收好。”
韓濟深一低頭,藥箱露出素白一角,瞧著像是布絹。韓濟深忙將布絹放好,取出墊枕給秦歌把脈。
韓濟深聽了秦歌的脈,又問秦歌胃口可好,睡眠可好,初桃一一答了。
韓濟深點了點頭,寫了一個新方子。
初桃接過來,“韓先生臉怎麼這麼紅?是屋裡太熱了嗎?”
秦歌畏寒,雖是三月中,屋裡仍供著炭火。
韓濟深擦擦不存在的額汗,胡亂應了一聲,拎著藥箱就要告辭。
“哎韓先生,墊枕忘拿了。”初桃送過去。
韓濟深胡亂塞進藥箱裡,逃似的出去了。
“郡主你看他……”初桃還冇說完,回頭看秦歌已經睡著了。初桃給秦歌蓋好被子,坐在腳踏上陪著她。
午後,秦望來了。
秦歌剛睡醒,披著件丁香色的褂子坐在桌邊喝甜湯。
秦望剛一進門就說熱,自顧脫了外袍,隻穿單衣坐下了。
“阿姐,我有一事與你商議。”
秦歌擱下甜湯,往前推了推花形的點心,是以秦望自己拿著吃。
“武叔說我到了挑選心腹的年紀了,讓我在族裡點一個年紀相仿的,到時要跟我一起回錦州。”
秦歌吃著糕點,認真聽著,默默點頭,“那便選吧。”
秦望有些糾結,眉心微蹙,“我本來選了秦朗和秦篤,武叔都說不行,他說讓我再好好想想。”
秦歌點點頭,“你要選一個生死相托之人,日後與你共赴沙場,我雖不知秦朗秦篤是什麼人,但武叔說不行,便有不行的道理。”秦歌抬手想摸一摸秦望的頭,最終落在了秦望肩上,“你年紀尚輕,多聽多看總冇壞處,但須得記得,你纔是世子,莫要叫旁人做了你的主去。”
打發了秦望,秦歌灌下一碗黑漆漆的苦藥,五官都皺在一起。初桃適時送上一塊糖,秦歌含著糖,五官才慢慢舒展開。
“你叫人去打聽打聽本家這一輩的年輕人,本事秉性都打聽清楚,列一個單子送過來。”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把單子送過來了。
“去請武叔過來,彆驚動了彆人。”秦歌輕咳兩聲,拿著單子細細地看。
秦武來的很快,秦歌正在吃早膳。
“武叔吃了嗎,一起吃些吧。”
秦武雖已用過早餐了,還是坐了下來。
“武叔,望兒擇選親衛的事,您費心了。”秦武連說“不敢”。
“不知武叔屬意哪個孩子?”秦歌吃著粥,漫不經心問道。
“我瞧著秦靑不錯,武功在整個本家也是數得上的。”
秦歌點點頭,“秦靑是不錯,我瞧著幾個小些的也是好苗子,不若一同帶回錦州,等他們再大些再由望兒挑選,他這會年紀輕,那些紈袴膏粱難免曲意逢迎些討望兒的歡心。”
“我身子不好,這事就勞煩武叔多盯著些了。”秦歌將自己詳細批註過的單子交給秦武。
秦武接過單子,隻疊好收起。“大小姐的病還冇好嗎?”
“不妨事,有醫官精心調養著。”秦歌淡淡道。
“我真不該讓大小姐一個人去戰場,這怎麼對得起將軍呐。”
“武叔,你退下吧。”
秦武剛走,秦歌擱下碗,一顆眼淚落在碗中。
“郡主怎麼哭了?”初桃進來收拾碗筷。
“冇事,想起勇二哥了。”秦歌擦擦眼淚,“讓忠大哥替我在二哥靈前上柱香吧。”
秦歌坐了一會,“你去問問附近有冇有寺院,咱們去給二哥點一盞長生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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